有朋友看了上周的專欄,問我當年有否嘗試力挽狂瀾,反對教統局取消法西斯、納粹兩個課題。若我有份同流合污,自然沒有膽量寫出這個,只是那時我剛入職考評局不久,仍是小薯一個,在委員會中人微言輕,雖已力排眾議,但未能阻止壞事發生。

在香港,論資排輩不是甚麼新鮮事,教育界自然也不例外。大家想想,香港教師人數眾多,能被相中進入各種委員會者,自然都是執教多年,對「江湖規矩」有所認識。一般而言,當局方明示暗示投票意向,委員們自然心領神會,予以配合。若果講人話會影響「公職生涯」,人話便容易消失。最極端例子,是去年當局找來一班在通識教育界有一定名聲的仝工組成「重新冠名科目委員會」,葬送通識科,催生洗腦公社科。相關仝工明知自己要做dirty work,也願意加入委員會,甘為政權做condom,在香港教育史上留下污名。我曾經勸戒過其中一些朋友,但不得要領。

換言之,資歷是出賣專業的本錢,邏輯正如有實權才可以做漢奸一樣。

我仍記得,入職考評局前,我和另一位姓尹的朋友(今已榮升校長)循「大學專業人士」進入某委員會,會上曾與教統局一位姓李的高級課程發展主任有過激辯。事後,考評局的朋友說:「乜你兩個咁夠膽?人哋咁高級。」當時已是1990年代,「回歸」前後,那句話一針見血地反映了「民」對「官」應有的必恭必敬。

這種態度,對教育乃至任何專業都是阻力,在考評方面亦會阻礙創新。入職前我已有11年時間看清弊端,入職考評局後我便堅持兩個原則。第一,no yes man。所有參與考評的人,尤其是擬卷和審題工作者,都必須能夠作出善意批評,以期試卷在出街前能夠把所有可以處理的問題都處理好。曾經有某位審題委員,每次問他意見,只懂說「very good, very good」,結果兩年後只好讓他另謀高就。做實事,就必須懂得和接受批評。

第二個原則是破格用人。「演而優則導」放在考評工作變成「閱(卷)而優則擬(題)」,結果可以是災難性的,因為擬題員一旦習慣以往的條條框框便只能炒冷飯,難以按DSE要求擬出「多元和複雜的不熟悉情境」,讓考生展示各種能力。與其改造其思想,不如找沒有條條框框的人幫手,才能有效突破框框,所以我會優先考慮熟悉歷史資料、具有歷史研究能力者,因為試卷中每一歷史資料題都等同一項小型研究,都需要認真配上高質、設計慎密的資料。這是歷史科考評在2020年以前能夠不斷維持創新的「秘密」。

如今,教育界在「刮骨療毒」大勢(「勢」字的倉頡碼與「劫」相同)下,以上兩個原則,都是死罪。突破「論資排輩」所需的道德勇氣,在新香港已經窒息。教育界只能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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