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陸無差別隨機傷人事件頻發,當局箝制消息更令驚恐的民眾越發焦慮,老百姓擔憂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襲擊會發生在自己身邊。

資源緊張的社會安全網、高失業率和陷入困境的經濟,導致一些人以大規模傷人事件的形式發洩對當局的不滿。

在輿論上,中共黨魁罕見回應珠海汽車攻擊事件,要求當局「汲取事件教訓,加強源頭風險防治」。在行動上,中共當局快速壓制對這宗悲劇事件的民間討論或公眾哀悼,警方除基本聲明外幾乎不再透露任何訊息。

11月11日,一名62歲的男子駕駛一輛越野車衝入珠海市體育中心的內部道路,碾壓正在鍛鍊的市民,已造成35人死亡、43人受傷。

在事件發生後幾天,中共官方報紙《人民日報》發表多篇珠海航展的文章,卻不再提及這宗嚴重的大規模暴力事件。

隨後19日湖南常德市永安小學門前發生一宗撞人事件,與此相關的消息也被當局刪帖和審查。有網民評論說,中國社會就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高壓鍋」。

心理治療師、北京心理健康支持組織CandleX的創始人秦小傑表示,最近的襲擊反映了「一種非常強烈的情緒,即社會不公平」。

他說,高失業率和參差不齊的公共服務,尤其是在缺乏心理健康問題方面的幫助,「人們感到非常絕望……就像他們無法活下去一樣」。

這種現象催生了一個網絡梗詞:「獻忠學」或「張獻忠」,指的是明代農民張獻忠在叛亂中殺害了大量無辜的民眾,藉古諷今。

中國數字時代轉載了一張圖,概括了內捲學與其它當代中國現象(包括「躺平」和「潤學」)。這張圖表明,對某些人來說,擺脫現代社會壓力的唯一方法是「獻忠」。

新東方創始人俞敏洪曾在2013年7月26日針對當時的一連串惡性事件在微博發帖文說:「中國社會充滿暴戾氣。我們不能簡單說都是壞蛋所為。壞蛋確實要被懲罰,但需要思考根子在哪裏:當公平公正變得可望不可及,解決問題沒有正常渠道,官官相護平民沒有平等機會,做人的尊嚴被剝奪殆盡,社會就變成了把好人變成壞人的社會。」

網民紛紛翻出他當年的帖文表示,俞敏洪11年前講過的話都沒有過時,只是現在他也不敢說話了。如果他再說這些同樣的話,就該被當局立即刪帖或屏蔽。

經濟低迷加上沒有管道解決問題 催生暴力攻擊事件

美國人權組織自由之家「異言網」(China Dissident Monitor)負責人史凱文(Kevin Slaten)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說,中國暴力攻擊事件發生得相當頻繁,原因之一是中國經濟低迷,以及經濟引發的各行業和社會階層普通民眾的直接不滿。

史凱文表示,中國有旨在解決薪資和其它問題不滿的機制,但卻沒有給中國人透過這些管道解決問題的機會,「憤怒和絕望也可能引發大規模暴力」。

「將集體案件提交中國(中共)法院系統很困難,而且法院審理案件往往需要很長時間,因此對於沒時間或沒資源與法院系統打交道的弱勢群體來說,他們無法依賴法院系統。」史凱文補充說。

美國之音對今年2月至11月期間中國暴力襲擊事件的線上報道進行了分析,發現這些攻擊總共造成約120人死亡、超過213人受傷。

其中,11月是中國惡意事件造成死亡人數最多的月份。大多數攻擊事件中疑犯都使用了刀具以及駕車。

由於中共當局會立即從社交媒體平台上頻繁刪除有關襲擊的訊息,導致外界很難了解襲擊者的動機或事件的規模和頻率。

芝加哥大學中國政治專家楊大利告訴美國之音,中共不希望其他人也把報復社會當成無法表達不滿時可以訴諸的手段,但禁止百姓討論的行為本身也會讓當局很難了解造成此類案件的根本原因,更無法解決這些問題。

他表示,伴隨著中共當侷限制這類攻擊消息傳播,中國人卻會對隨機暴力行為激增越發表示擔憂。

「即使沒有太多訊息,我確實在(社交媒體)聊天中感覺到人們對中國發生的這些攻擊感到焦慮。部份原因是因為這些都是在人多的地方發生的不分青紅皂白的襲擊。」他說。

亞洲大學中國研究院院長曾銳生告訴《衛報》,這些攻擊事件也反映出中國人民與中共之間的「社會契約事實上的失敗」。

「那些絕望的人看不到自己有更好的明天,否則他們就不會表現出絕望。」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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