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州州長辦公室前副幕僚長、前州勞工廳副廳長孫雯（Linda Sun，41歲）及其丈夫胡驍（Chris Hu，40歲）於周二早上被捕。檢方指控孫雯違反《外國代理人登記法》、代表中共行事，以及簽證欺詐、外國人走私及洗錢共謀。胡驍則被控洗錢共謀，以及共謀銀行詐騙和濫用身份識別手段。兩人過堂後獲得保釋，旅行受限，不得與中共領事館及其使團有任何聯繫。
「正如起訴所述，被告在紐約州府擔任要職，表面上為紐約人服務，但實際上是在促進中國政府和中共的利益」，紐約東區聯邦檢察官皮斯表示，「這一非法計劃使被告的家庭獲利數百萬美元。我們將堅決起訴那些作為外國政府未披露代理人的人。」
皮斯先生對司法部國家安全部門、紐約州總監察長辦公室（Office of the Inspector General）、紐約州警察和美國國務院外交安全局（DSS）在此案中的協助表示感謝，並感謝紐約州行政廳的配合。
「前紐約州政府僱員孫雯作為中共政府的秘密代理人行事，而她的丈夫則促進了數百萬美元的回扣轉移以謀取私利。孫利用她在高層中的影響力，秘密推動中國和中共的議程，直接威脅到美國的國家安全。」FBI代理助理主任柯蒂斯表示。
孫雯與丈夫的背景
65頁的起訴書提供了許多案件細節。
孫雯出生於南京，5歲時隨父母來美，能講流利中文。2009年，孫雯受聘擔任當時的紐約州議員孟昭文（現任國會眾議員）的幕僚長一職，於2012年加入時任州長科莫的紐約州政府工作；先後擔任紐約州長亞裔事務主任、州府帝國發展公司（Empire State Development）全球貿易經理與外部事務主任、州府多元化事務副主任、紐約州金融廳副總監兼多元化事務主任。
2021年霍楚接任州長後，孫雯被任命為其副幕僚長。2022年9月，孫雯擔任紐約州勞工廳的戰略商業發展副廳長，這是她在政府工作14年來的最高職位，但於2023年3月離職。霍楚辦公室發言人在聲明中表示，政府在「發現其不當行為的證據」後解僱了孫。
「這個人十多年前就被行政會議聘用了。在發現其不當行為的證據後，我們於2023年3月終止了與她的僱用關係，立即向執法部門報告了她的行為，並在整個過程中協助執法部門。」聲明中寫道。
孫雯的丈夫胡驍經營的商業項目包括：（a）2016年3月在王后區成立海鮮出口公司；（b）2016年2月創建金色資本集團（Golden Capital Group LLC）；（c）2021年6月在王后區成立萊文酒莊。此外，胡經常使用一家總部位於王后區的運輸公司A的服務，後者是中共政府授權的貨運代理，公司老闆是胡的密友。
孫雯涉案行為摘要
起訴書概述了孫在2021年1月與紐約中領館官員進行的一系列交流，當時庫默仍擔任州長，霍楚擔任副州長。文件中沒有提及兩位領導人的名字，而是分別以「政治家1」和「政治家2」相稱。
文件中也沒提四位紐約中領館官員的名字，分別以中國官員1、2、3、4相稱。其中1號和2號是紐約中領館高官，3號和4號是中領館政治部官員。從起訴書的細節描寫看，1號官員是紐約中領館總領事黃屏。
根據起訴書，孫雯在為紐約州政府任職期間，根據中共政府官員和中共黨代表的要求，參與了多項政治活動以促進中共利益，包括阻止台灣政府代表接觸紐約州州長辦公室；改變紐約州州長對中國和中共重要問題的表述；為中共政府代表獲取未經授權的紐約州
州長賀狀（proclamations）；試圖促成政治家（霍楚）前往中國；以及為來自中共政府的訪問代表團，安排與紐約州政府官員的會議。
孫還多次違反紐約州政府內部規則和程序，為中國和中共代表提供不當利益，包括提供未經授權的邀請函，用於促進中共政府官員進入美國與紐約州政府官員會晤。這些行為構成了與移民文件相關的虛假陳述，並誘使外國公民非法進入美國。
作為回報，孫雯從中國政府和中共代表那裏獲得了可觀的經濟及其它利益，包括促成丈夫在中國的商業活動中完成數百萬美元的交易、旅行福利、活動門票、推廣親密家族朋友的生意、為孫的表弟在中國提供就業機會，以及由紐約中領館1號官員的私人廚師準備的南京風味鹽水鴨，這些鹽水鴨被送到孫父母的住所。
孫和胡將這一計劃的貨幣收益進行洗白，購買了包括位於紐約長島著名富人區Manhasset的410萬美元房地產、位於夏威夷檀香山的210萬美元公寓，以及各種豪華汽車，包括一輛2024年的法拉利。
然而，孫雯從未向紐約州政府披露她從中國政府和中共代表那裏獲得的任何利益，這是她作為紐約州政府僱員的義務。
孫雯的丈夫胡某也通過以親密親屬名義開設的銀行帳戶洗錢。為了開設這些帳戶，胡非法使用了親屬的駕駛執照影像，但這些帳戶實際上是供胡獨自使用。
孫雯從未向美國司法部登記為外國代理人，事實上，她極力隱瞞自己是根據中國政府和中共代表的命令、要求或指示採取行動的事實。
2020年被FBI約談 做虛假陳述
2020年7月，在接受FBI探員約談時，孫雯對她赴中國的旅行目的作出虛假陳述，隱瞞了這次行程由代表中共的共謀者安排和資助的事實。在2023年2月與紐約州總監察長辦公室的另一場約談中，她謊稱以個人身份參加亞裔社區活動，而非以其勞工廳副廳長身份出席，並否認曾申請州長賀狀。實際上，她已經為中領館的1號高官取得並提交了州長賀狀。
起訴書指控，孫雯按中共政府及中共代表的指示參與政治活動，企圖影響包括紐約州政府在內的公眾對中共的觀感。她曾試圖阻止台灣代表與紐約州官員會晤，迎合中共的政治需求。此外，孫雯還在無授權的情況下獲得並展示紐約州長對中領館高官的賀狀，並嘗試安排河南省官員訪美及邀請霍楚訪華，這些行動皆是中共政府及中共代表的要求。
孫阻止台灣總統見紐約州長
台灣與中國的關係是一個複雜的國際問題。自1970年代以來，台灣與中國在全球範圍內爭取外交承認，而多數國家與台灣保持非正式的雙邊關係。美國雖然承認中國對台灣的主權聲明，但與台灣維持非官方關係，並在華盛頓特區設有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
根據起訴書，紐約州的前任和現任州長均未對是否正式承認台灣制定政策，因此他們的辦公室也未針對是否與台灣代表接觸或會面制定政策。事實上，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代表經常與美國政府高層官員會面。然而，自2016年起，孫雯在中領館的要求下，極力減少台灣政府官員與州長辦公室之間的互動。
例如，在多次與中領館1號高官及3號政治官員的書面通信中，孫自誇她成功阻止了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簡稱：經文處）與庫默和霍楚的會面。為此，中領館向孫及其家人提供了多種禮物，包括演出、音樂會、活動門票，以及由中領館1號高官的私人廚師所準備的南京風味鹽水鴨。在此期間，孫與中領館官員多次同意會面，並經常通過電話或微信交流。
以下是孫在中領館要求下，影響紐約州政府官員及公眾對台灣政策的幾個具體事例：
A. 2016年6月9日，孫雯致信一位中領館領事官員，稱「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正試圖確保霍楚參加在華盛頓特區舉辦的SelectUSA活動，他們將邀請函發送給另一位同事，試圖繞過我。我正在努力解決這個問題。」在中領館官員回覆「謝謝你告訴我」後，孫回應道：「一切都已妥善處理。」值得注意的是，6月21日，霍楚參加了由中領館和美國中國總商會主辦的2016 SelectUSA招待會，而非台灣主辦的活動。
B. 2019年1月，孫致信中領館3號官員表示：「我非常重視與領事館的關係，我在庫默任期內做了許多事情來促進紐約州與領事館之間的關係。當然，我已成功阻止了紐約州與台北經文處的所有關係。我拒絕了他們辦公室的所有請求。」3號官員回應感謝，並稱「現在在我們的政治部門，您是連接我們與庫默及其團隊的最重要樞紐。」
C. 2019年2月27日，孫指示庫默的一名工作人員拒絕台灣某市市長與庫默的會晤請求。孫指示該工作人員：「拒絕請求，當面解釋。」
D. 2019年7月5日，台北經文處副處長致信孫雯，告知台灣總統將於7月12日訪問紐約市，邀請孫雯和庫默參加在曼哈頓的宴會。幾分鐘後，孫雯將邀請轉發給中領館4號官員，並表示會阻止該活動。她隨後向台灣方面謊稱庫默因「在那天要為員工舉辦夏季活動日」無法出席，而事實上該活動的日期與台灣的活動時間並不重合。
E. 2019年7月10日，孫與中領館4號官員和1號官員進行了多次電話交流，又向州府行政辦公室的一名工作人員發送了電子郵件，詢問「系統中有沒有安排特定事件」，確保州長不參加台灣總統訪美期間的活動。
孫參加抗議台灣總統的活動
F. 根據公開資料和電子郵件紀錄，孫在2019年7月12日當天參加了在曼哈頓由「美東華人社團聯合總會」等親共僑領組織的抗議台灣總統訪問紐約的活動，並在活動中被新聞媒體拍到。
G. 8月6日，新任台北經文處政治事務主任邀請孫雯喝咖啡或在孫的辦公室會面，以自我介紹。翌日，孫雯向中領館1號高官報告，「如你所知，我已成功阻止了庫默、霍楚與經文處之間的所有正式和非正式會議。我自己與他們的關係保持在最低限度。」並詢問1號如何處理經文處的新請求：「關於他們目前的請求，我想訪問州長辦公室可能最好避免，以免導致他們聲稱我們在承認他們？但想確保我們的理解是一致的。」
H. 大約一周後的8月13日，孫雯回覆經文處主任，提議在辦公室附近的連鎖餐廳見面。根據內部通信紀錄，孫雯和她的亞裔事務主任於8月20日與經文處代表會面。
I. 8月21日，孫雯告訴中領館4號官員：「經文處在某些方面比你們更好。他們定期約我喝咖啡。其他當選公職的代表也是如此。並不是說我們需要喝咖啡，因為我們保持著定期聯繫。」孫繼續說：「這可能有助於建立更好的關係。不是每個人都像我。」
修改州長聲明稿 刪除「中華民國」字眼
J. 8月底，孫雯對庫默的一份草稿聲明進行了修改，刪除了所有提及「中華民國」的部份，以避免對台灣的認可。
K. 9月5日，經文處政治事務主任邀請庫默參加台灣雙十國慶活動。在州長辦公室的多位成員要求孫就適當的回應發表意見後，孫雯建議不要去參加，並在9月12日指示州長辦公室的亞裔事務主任：「不發消息，也不派代表。」經文處於10月2日再次確認參加情況——這表明州長辦公室沒有回應最初的邀請。
L. 2020年1月13日，經文處大使告知庫默台灣總統選舉結果，並邀請庫默發賀電：「我將很榮幸能轉達您的賀電給台北。」州長辦公室的一名員工將該信件轉發給孫雯，問她的意見。孫回應：「不發信；會引發政治風暴。」
M. 4月17日，台灣政府向紐約州捐贈了20萬個口罩，經文處請求安排與霍楚的電話會議。孫雯一直不予回應，在經文處員工再三跟進孫，並指出「美國台灣社區的成員一直在詢問我們的辦公室，為甚麼台灣政府沒有對受災最重的紐約進行捐贈，（如果有捐贈）為甚麼他們沒有看到州政府的任何公開公告。」孫雯將此事告知中領館1號高官，並表示會安排霍楚致電以表達感謝，「此舉僅為通知您。」
N. 10月25日，中領館2號高官讚揚庫默的疫情應對，孫雯對此回應說，她曾成功修正新聞稿，避免稱台灣為一個國家。她說：「我仍然負責所有亞洲事務。幾周前，我們發布了一份有關國際旅行的新聞稿——當我們稱台灣為一個國家時，我幾乎心臟病發作，所幸讓新聞團隊立即更正了。」
O. 2021年12月22日，經文處請求安排大使與新任紐約州副州長會面。孫雯建議避免此類會議，她在一封內部電子郵件中告訴同事：「我建議不要參加這次會議。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的話題。」在後來的電子郵件中，孫進一步建議「與經文處的任何接觸」都「需要保持在工作人員層級。」
P. 2022年4月21日，州長辦公室收到邀請，將5月8日至15日定為「台灣裔美國人傳承周」。在州長辦公室員工詢問應如何回應後，孫雯建議不要發布該消息。5月2日，紐約州議會的一名議員邀請霍楚參加與經文處大使的會議，當被詢問霍楚是否應參加該會議時，孫雯回覆：「不需要會議。請婉拒。我們不希望她捲入中台敏感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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