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一次無人機空戰發生至今不到兩年的時間，無人機之間的戰鬥已經發展成烏克蘭戰場上的一個新的作戰領域。烏克蘭的第一人稱視角無人機（FPV）已經開始擊落俄羅斯偵察無人機。烏克蘭政府正在推動一項被稱為「勇敢1」（BRAVE1）的計劃，旨在加速實現新技術成果應用，將好的想法快速變成實際作戰能力，並使其在戰爭中產生令人印象深刻的影響，其中就包括開展無人機之間的纏鬥。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人類歷史上的首次空戰是飛行員用手槍互相射擊。之後，很快人們就將機關槍固定在飛機頭部，形成了最原始的空中格鬥形式。而今天，無人機之間最初的戰鬥似乎比當初人類飛行員的首次空戰更加笨拙。但是，無人機空戰的進化要比有人駕駛飛機快得多。如今在烏克蘭上空，無人機之間的戰鬥可能很快將演變成一種新的作戰模式。

2022年10月13日，烏克蘭廣播公司電視節目主持人謝爾希普里圖拉（Serhiy Prytula）分享了一段影片，顯示一架烏克蘭無人機撞擊了一架俄羅斯無人機，導致後者墜毀。這是已知的無人機之間的第一次空戰。

俄羅斯和烏克蘭都廣泛使用偵察無人機進行情報、監視和偵察，引導炮兵火力直接攻擊對方的裝備和陣地。這就使干擾或擊落敵方無人機變得至關重要，也非常棘手，原因是這些無人機通常比防空導彈成本低得多，而且數量巨大。

最近，用小型無人機攻擊對手偵察無人機，甚至有人駕駛飛機的案例開始迅速增加，甚至可能形成一種全新的作戰模式。小型無人機成本通常在數千美元以下，也很難被發現。用它們代替成本超過幾萬甚至幾百萬美元的防空導彈，顯然是一筆核算的「合算」。

今年4月，烏克蘭呼籲開發無人機攔截器。他們的要求很簡單：系統能夠接收雷達等外部感應器提供的有關目標位置、速度和方位訊息，並能夠利用無人機發現、追蹤並自動攻擊目標。它們攻擊的目標包括飛行高度5,000呎、速度在60至100英里/小時的各種無人機，特別是俄羅斯的Orlan-10、Zala和SuperCam等偵察型無人機。

雖然現有的防空系統可以輕鬆擊落此類偵察無人機，但是Orlan-10的成本只有大約10萬美元，而「毒刺」地對空導彈每次發射的成本約為50萬美元。顯然，烏克蘭不希望大量消耗此類相對稀缺的地對空導彈，而是想用它們交換價值更高的空中目標，如大型固定翼無人機甚至有人駕駛飛機，以應對更加迫在眉睫的威脅。這就催生了「勇敢1」計劃，它的招標書稱，需要找到一種解決方案，在不浪費有限防空資源的情況下擊落敵人無人機。

在首次無人機之間的決鬥之後，類似的無人機纏鬥就開始迅速增加，有些似乎是偶然的遭遇，而有些則可能是在整體戰場指揮控制的幫助下實施的有計劃的行動。今年5月以來，社交媒體上流傳的一系列影片反映了烏克蘭邊境部隊利用FPV攔截俄羅斯偵察無人機的畫面。展示了烏克蘭FPV追蹤、追逐並擊落俄羅斯偵察無人機的過程，包括Zala和Orlan-10等中短程偵察無人機。Orlan-10是標準的砲兵偵察無人機，用於定位目標，或對目標直接發起攻擊。Zala則是與柳葉刀神風攻擊無人機配合使用的偵察無人機。如果沒有這些偵察無人機，俄羅斯火砲和柳葉刀無人機操作員就無法瞄準和擊中目標。偵察無人機被挫敗，對於嚴重依賴炮兵火力的俄羅斯部隊來說，是一個嚴重打擊。

通過FPV傳回的影片，只能從操作員視角勉強看到無人機前方的畫面，無法判斷這些無人機自身攜帶甚麼類型的武器，但是從最後一刻的攻擊畫面判斷，應該是利用撞擊、攔截或摧毀對方無人機。更多影片證實，有些行動並不是孤立事件，它很可能反應了烏克蘭戰場發展的一種趨勢，這對俄羅斯來說可能是令人震驚和恐懼的。

俄羅斯部隊也開始使用FPV對抗烏克蘭的巴巴雅佳（Baba Yaga）夜間轟炸無人機，後者體積更大，飛行速度和高度也更低。而偵察無人機就不那麼容易攔截，這些無人機飛得更高、速度更快，需要更多的情報支持、協調和組織計劃才有可能成功攔截。

利用小型低成本FPV取代防空系統的部份職能，並直接影響對手進攻能力的作戰方法已經被證明是有效的。烏克蘭很有可能會快速擴大這種能力。儘管尚不清楚擴展這種能力的技術障礙有多大，也不完全清楚這些能力的擴展會影響到哪些戰術方面。但是可以肯定，用價值幾千美元的FPV交換成本動輒上萬美元甚至更昂貴的各種類型的偵察無人機，顯然可以起到撥動戰場態勢的槓桿作用。固定翼偵察無人機對於雙方來說都是稀缺的，無法快速更換或補充。這些偵察無人機現在面臨被低成本FPV擊落的威脅，這可能足以迫使它們轉移到離前線更遠的安全地帶開展活動，但這也將嚴重降低它們可能在戰場上發揮的作用。

最近的影片還顯示，烏克蘭的FPV在前往目標的途中攔截了俄羅斯的「柳葉刀」無人機。這種執行自殺任務的遊蕩無人機相對於一般的偵察無人機，速度更快，也更具時間敏感性。一架無人機如果能夠對這類攻擊型無人機進行攔截，則表明烏克蘭無人機部隊已經具備了必要的外部感應器、指揮控制以及無人機操作員與戰場資訊系統之間進行訊息交換的能力。說明烏克蘭部隊至少已經初步形成具有協同作戰能力的戰場資訊系統，並能夠在作戰中發揮作用。

專門製造的攔截無人機並不新鮮，如美國福騰技術公司（Fortem Technologies）的無人機獵手（DroneHunter）、美國安杜里爾（Anduril）公司的Anvil反無人機系統和「路跑者」（Roadrunner）小型無人機，以及雷神公司（Raytheon）的「郊狼」（Coyote）無人機等都屬於專用的反無人機系統。但這些無人機都是比較昂貴的高端產品，這使它們的數量受到限制。它們往往更適合攻擊像伊朗沙赫德無人機這類目標。俄羅斯通常用沙赫德無人機轟炸烏克蘭城市。

低成本FPV，作為反無人機武器可能會改變烏克蘭戰場遊戲規則。而且，這些類型的反無人機武器針對的目標可能不會止步於偵察無人機。烏克蘭FPV部隊曾嘗試追擊一架俄羅斯武裝直升機，但沒有成功，影片中至少有兩次失敗的嘗試。誰能說未來哪一天，速度更快，且具備自動引導和路線規劃能力的FPV不能成功擊中武裝直升機呢？這種風險同樣會迫使俄羅斯飛行員不敢靠近前線，這可能比擊落幾架直升機造成的影響更大。

如果烏克蘭能夠規模化這種利用無人機攔截的作戰手段，可以將這些影片中發生的事情擴大到每天發生100到200次，那麼俄羅斯軍隊可能會在不知不覺中從進攻轉為防守，而且可能沒有機會再次從失敗中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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