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因入侵烏克蘭而受到美國等西方國家制裁,因此普京(Vladimir Putin)訪問朝鮮及越南的亞洲之行便備受關注。其中,他在對兩國的訪問期間,出現了許多被稱為「溫差」的看點,而這些「溫差」則從另一個視角展示了當今世界的現實,以及其內在邏輯。

就俄羅斯與朝鮮簽署的《全面戰略夥伴關係條約》,普京說了三句備受關注的話。

簽署條約後,普京表示,條約規定:當締約任何一方遭受攻擊時,另一方都將提供援助。

普京結束越南訪問,在回國前的記者會上強調,俄羅斯不排除向朝鮮輸送武器,「我們有權向包括朝鮮在內的世界其它地區供應武器,我們無意排除這一點」。

這句話被認為是威脅、阻止美國及其盟友不要給烏克蘭輸送武器,支援烏克蘭。

但他又說,「我想指出,這個條約並非甚麼新東西。」

金正恩(Kim Jong Un)在簽約後稱,「兩國達到了同盟關係的新高度」,兩國將通過擴大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等各領域的合作,進入更有希望的發展軌道。金正恩還將此協議稱之為「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條約」。

朝鮮與前蘇聯於1961年簽署了《蘇朝友好合作互助條約》,其中規定:締約任何一方遭受任何國家或國家聯盟的武裝進攻而處於戰爭狀態時,另一方應立即盡其全力給予軍事及其它援助。蘇聯解體後,該條約被廢棄,取而代之的是一項提供較弱的安保協議。

普京所說「並非甚麼新東西」,很可能是指與蘇聯時代的舊條約相比沒有甚麼新東西,但這句話與此前強硬的表態,以及金正恩「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條約」等表述對比,顯然存在「溫差」;他也沒有如金正恩那樣特別強調兩國的「同盟關係」。

普京讓金正恩在機場等了多半夜

普京訪問平壤前,朝鮮與俄羅斯都正式發表了普京訪問日程:18日、19日兩天一夜。普京的專機本來預計18日晚到達平壤順安機場,但直到19日凌晨2時20分才抵達,大大超過了預定時間。

韓媒報道稱,凌晨2時,金正恩獨自在機場等待晚點的普京,流露出了焦慮。從電視畫面及照片中不難看出,金正恩睡眼惺忪,顯得頗為疲倦。

普京此次遲到,被認為是展示兩人的尊卑高下;同時,似乎也在向對方及國際世界提示:朝鮮求俄之處大於俄求對方。

從朝俄簽署的《全面戰略夥伴關係條約》及相關談話內容看,兩國在經濟、科技、軍事等相關領域的合作,實質上更多的是俄羅斯幫助朝鮮;而朝鮮能對俄羅斯提供幫助的,除了砲彈等俄羅斯急需的武器裝備外,實質上並無硬核的東西。兩國簽約結盟所能發揮的作用,更多的是為受到國際社會譴責、制裁的普京站台,在國際上同普京一道牽制、對抗美國及其盟友。

普京在與外國元首會面及出席重要國際會議時經常遲到,被稱為「遲到大王」。普京的遲到,被國際視為他在展示對對方的尊重程度、對會議的重視程度,以及自身存在感等。

例如,他會見德國前總理默克爾(Angela Dorothea Merkel)時曾遲到超過4小時,會見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Shinzo Abe)時遲到3小時,參加聯合國大會遲到1小時20分鐘,與教宗方濟各(Franciscus)會晤時遲到50分鐘。

平壤超高規格迎接普京 金正恩親自接機

雖然普京希望繼續得到金正恩的砲彈等武器裝備的援助,但金正恩更希望得到普京多方面的援助,尤其是迫切需要俄羅斯轉讓有關核武器、導彈、航空等領域的尖端技術。朝鮮曾多次邀請普京儘早訪問朝鮮。

普京的專機凌晨2時22分到達,而金正恩則早早就來到漆黑的機場跑道上,在紅地毯上焦急地等待普京的到來。當普京從專機中出來時,金正恩熱情地與普京擁抱,似乎對對方的遲到毫不介意。

平壤還以超高規格接待普京。19日上午,金正恩在金日成廣場為普京舉行了隆重盛大的歡迎儀式;平壤大街兩旁掛滿了俄羅斯國旗與普京頭像,數以萬計的民眾夾道歡迎,還有歌舞表演。普京的巨幅頭像與金正恩的巨幅頭像並列懸掛在會場中央,這一幕十分罕見。

這種高規模、高禮遇接待,遠遠超過接待中共黨魁習近平。

金正恩空前高規格的熱情接待,與普京的態度之間,也存在明顯「溫差」。

越南低調迎接 「竹子外交」給普京「熱情」降溫

結束朝鮮訪問行程,普京20日轉道訪問越南,尋求深化俄越關係。普京的河內之行,也產生了一些「溫差」,引起輿論關注。

在美國及盟友對俄羅斯制裁不斷升級、俄羅斯又與朝鮮簽訂了《全面戰略夥伴關係條約》的背景下,越南接待普京到訪,無疑是冒著激怒美國的風險。

越南雖然是社會主義國家,但近年來卻與美國、歐盟、日本、東盟等國家和組織都保持著相對良好的關係,在美國所說的以中共為首的邪惡軸心國(中共、俄羅斯、伊朗、朝鮮)與西方國家之間,保持著一定的平衡。

越南的這種平衡務實外交,被稱之為「竹子外交」,即枝葉可以自由隨風搖擺,但根基主幹穩固不動。

對普京而言,在被美國及盟國圍堵、制裁的情況下,希望多一個公開支持俄羅斯的盟友;但越南卻似乎要對外展示:河內既不是美國的盟友,也不是中共的附庸,在當下與俄羅斯也保持一定的距離。

與朝鮮盛大的歡迎排場相比,越南接待普京的規格較低,接機的只是部長級別官員,歡迎儀式的規模也相當低調,與平壤形成鮮明落差。

此次訪問,普京與越南簽署了包括教育、醫療、燃料及在越南建立核科技中心等相關的十多項雙邊協議。此外,越南國家主席蘇林(Tô Lâm)說,還有一些交易需要保密。

越南曾是蘇聯的共產主義盟友,莫斯科幾十年來一直在向越南提供武器。

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的數據顯示,至2022年,俄羅斯一直是越南最大的武器供應國,過去20年中,越南從俄羅斯採購的武器佔軍購總額的60%。但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以後,為避免受到美國等西方國家制裁,越南從俄羅斯進口武器數量驟降。

普京在與越共總書記阮富仲(Nguyễn Phú Trọng)會晤時稱,讚賞越南在尖銳國際問題上採取謹慎態度,俄羅斯與越南在當前國際問題上有很多相似的立場。

俄國媒體報道普京訪越時稱,普京感謝越南領導人熱情與親切的接待。然而,從普京河內之行的實際情況看,搞「竹子外交」的河內,至少在表面形式上已給莫斯科的「熱情」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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