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青區一向是泛民主派的「重鎮」,雄霸當區多年,時移勢易,建制派近10多年主導當區區議會,直到2019年才讓民主派重奪控制權,可是也只維持了半屆時間。兩代同區民主派區議員——梁志成和張文龍,論背景和議政經驗都相差甚遠,但他們有共通點:初出茅廬便接觸參與社會運動,繼而踏上議政道路,默默為自己追求的價值付出。接下來的對話,既可謂是他倆「區佬」的交流,也是作為港人近4年來的一次大事回顧。

政府殺局後卻政治化區會

區議會被官方訂為諮詢機構,掌握的實權有限,被外界聯想到「蛇齋餅糭」、「街坊保長」等標籤。在梁志成眼中,區會架構和定位一直無變,但政治化現象早在他首次當選時已出現,舉例當年民主派內部亦曾因區會主席職位你爭我奪。

他憶述稱,後來政府2000年解散兩個市政局後,承諾提升區會職能和增撥資源,惟隨以而來是各黨派影響力大增,當局亦將政改等全港議題帶入區會討論,政治張力越趨強烈。他以鄧小平在1989年在「六四」鎮壓後對戒嚴『大氣候與小氣候』一說作比喻,斷言即使沒有2019年社運,議會始終有天會爆發大爭端。

梁志成在1994年當選晉身區議會,當時他已發現有政治化的現象。(唐健豐/大紀元)
梁志成在1994年當選晉身區議會,當時他已發現有政治化的現象。(唐健豐/大紀元)

文龍早在初中參與時政,圖中的他是在2003年「七一」當天所拍下的。(張文龍提供圖片)
文龍早在初中參與時政,圖中的他是在2003年「七一」當天所拍下的。(張文龍提供圖片)

驚心動魂的2019 

論全港18區中,葵青是最「年青」的一區:在1985年從荃灣區獨立出來,多名曾縱橫政界的人物,包括李永達、單仲偕、梁耀忠等,最初都是先從此區參選,合稱「葵青七子」,風頭一時無兩。2019年反送中運動期間,民主派相隔12年,終於重新主導當區區議會。

回想2019年議會新丁冒起下仍能連任,梁形容箇中經歷是驚心動魂、度日如年,即使運動當中蘊藏青年對社會的不滿,「唔跟(民主派主流決定)佢一定會話你係鬼」,他認為區議會架構上無根本改變,談不上是個「變天」場地,「佢哋想、希望變咗另一樣嘢,當然搞到一褲都係喇」。

張文龍大學時期曾參加「政壇新秀訓練班」,畢業後亦曾擔任區議員助理,他坦言當上區會副主席後,一度感進退失據。(唐健豐/大紀元)
張文龍大學時期曾參加「政壇新秀訓練班」,畢業後亦曾擔任區議員助理,他坦言當上區會副主席後,一度感進退失據。(唐健豐/大紀元)

正當梁志成與記者談到2019年何以驚心動魂之際,文龍突登門造訪,彼此寒喧一番。張在大學時期曾參與港台的「政壇新秀訓練班」,畢業後不時就重大社會議題發聲,包括機場三跑、「一地兩檢」等。張曾擔任東區前區議員古桂耀的助理,屬眾多近年政治新星中較具「區佬」經驗的人物之一。記者當然希望趁大好機會展開一場「跨代區佬」對談,好讓他們各自闡述。

炸到唔清唔楚?他倆眼中的「變天」

相比梁志成穩打穩紮的服務形式,自稱獨立而靈活自主的文龍坦言,自己都有着「區佬」的做事態度,但擔任今屆區會副主席時,面對一眾議員的期望和訴求,自己不時感覺被夾在中間,進退失據,「自己係後生仔,(心態上)太老又唔得」。

今屆議會正值社運和疫情時期,民主派議員冀議會作為影響特首選舉平台,不少議題涉及「警暴」等議題,議員和與會官員劍拔弩張的畫面不時出現。謙稱老臣子的梁志成先「戴頭盔」,再道出其當時的觀察:「佢哋對社會嘅不安、理想同燥動,一嘢全部壓縮落去,議會就變咗超新星咁『嘭』一聲咁,炸到唔清唔楚」,他亦不敢將自己工作的一套與年輕議員分享。在旁的張文龍亦笑著點頭。

曾有資深區議員不時向他這位「樹窿」反映議會上的種種不滿,「得閒無事打過嚟話『啊邊個邊個響個議會度嗌,咁樣唔得㗎喎』」。他笑說在當時主席單仲偕的主持下,葵青區議會還能保持得較和諧,只是內部會議上「傾得耐啲」,亦不像別區議會般矛盾盡現。

2020年的區議會還處於反送中運動的風高浪尖上,加上年輕議員對議會「變天」投射的想像,梁志成和張文龍不約而同說在工作上很為難。(葵青區民主議會fb圖片)
2020年的區議會還處於反送中運動的風高浪尖上,加上年輕議員對議會「變天」投射的想像,梁志成和張文龍不約而同說在工作上很為難。(葵青區民主議會fb圖片)

梁志成和張文龍翻閱舊文獻,不時談到昔日地區工作的點滴。(唐健豐/大紀元)
梁志成和張文龍翻閱舊文獻,不時談到昔日地區工作的點滴。(唐健豐/大紀元)

與警矛盾尖銳 議題優次盡平衡

議會矛盾不只出現在議員之間,因反修例所突顯的警民矛盾同時左右議員的議事態度,他倆即使崗位不同,也同樣有很深的體會。張文龍當時擔任副主席期間,理解當時年青議員的那種情緒,但要同時平衡「警暴」和民生議題的優次,在旁的梁志成打䛽,認同當時議會氣氛很緊張。

他坦言當時無法因政治上表達而不處理部分涉及警方的地區議題,例如因疫情停工導致的違泊問題,「所以覺得最好處理手法係唔比一個好Official嘅尊重佢,喺會議上盡量所有嘢輕描淡寫,唔俾佢表演」。

文龍又曾不時私底下提醒年輕議員在與警方列席會議時,避免重複以尖銳的說辭「單打」,寧可用實際的觀點讓對方無可辯駁,「俾佢咁多air-time佢表演做乜?咪又係俾佢表演,喺佢角度佢講任何一句都係表現緊自己點威,咁你俾時間佢做乜?」

梁志成形容自己一向是較平和的人,訪問當天,他與邨內水管維修工程負責人交談,盡顯其交際手腕。 (唐健豐/大紀元)
梁志成形容自己一向是較平和的人,訪問當天,他與邨內水管維修工程負責人交談,盡顯其交際手腕。 (唐健豐/大紀元)

表訴求等於不講理?治安議題如何處理?

在議會上向警方表達訴求又是否代表不講理?梁志成理解年輕議員較重視警方在反送中運動上的角色,但他舉例指他們發言有時是對人不對事,他指的人是當年由警察公共關係科(現稱公共關係部)調任至葵青區指揮官的謝振中,「佢當時只係電視中出現,佢唔係走去扑人拉人,俾我來講你(議員)好似有啲『欲加之罪』咁又好難(說得通)」。

他續以葵興邨內非法聚賭問題為例,指當中賭注動輒數十萬港元,更疑涉及黑社會主持和放數行為,連法團保安也拿他們沒辦法,經過溝通後,警方終於採取行動掃蕩,困擾居民多時的賭檔得以解決掉,「我始終都有一定經驗,知道要點樣同佢哋(警方)相處」,稱議員之間對警方和官員的關係上,差異可以很大。

卸任後的光景 社區下半場怎辦?

不過兩者談到日後對地區工作的展望,他們異口同聲表示對新制區議會持觀望態度,又說始終不捨得離開一群熟悉的街坊,其中梁志成說,其選區的老年人口較多,對區議員的依賴頗大,將來他一旦卸任,街坊很可能頓時失去支援。文龍則認為,面對制度轉變,街坊此時需時適應,亦要視乎他們能否自發以不同形式關注社區,舉例其長安選區的街坊會監察巴士服務,甚至親身到街頭「數車」。

反觀外界鮮有關注議員卸任後的動向,梁志成駕駛地鐵近40年,卻從未曾駕駛過私家車,他希望卸任後重新專注車長工作,又希望在空閒時能考車牌,至於日後有何打算,他靦腆地說暫時未想到太多。

至於一向「周身刀」的張文龍則透露,最近主要靠當兼職,例如網頁設計等工作來幫補生計,同時亦有進修戲劇課。文龍不時就其最熟悉的交通議題,例就巴士班次進行直播或接受傳媒訪問,有時亦會當街進行別出心裁的行為藝術,用以回應時事。

(改制換代系列報道完)@

梁愨成連任議員多屆,他說卸下議員一職後,便是重拾自己正職的時候。(唐健豐/大紀元)
梁愨成連任議員多屆,他說卸下議員一職後,便是重拾自己正職的時候。(唐健豐/大紀元)

梁志成的辦事處白板上一直掛著圖中那幅穿西裝的自畫像,那是20多年前一位街坊的兒子臨摹,他笑說擔任議員以來甚少穿得官仔骨骨。(唐健豐/大紀元)
梁志成的辦事處白板上一直掛著圖中那幅穿西裝的自畫像,那是20多年前一位街坊的兒子臨摹,他笑說擔任議員以來甚少穿得官仔骨骨。(唐健豐/大紀元)

------------------

📰支持大紀元,購買日報:
https://www.epochtimeshk.org/stores
📊InfoG:
https://bit.ly/EpochTimesHK_InfoG
✒️名家專欄:
https://bit.ly/EpochTimesHK_Colum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