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包括兒童在內的六人在虎鯨襲擊他們的遊艇後,在海上失聯。他們用一個指南針在太平洋漂流了38天,喝海龜血為生存,並學會了在傾盆大雨中收集雨水,同時還保持損壞的小艇能夠持續漂浮。
這不僅是一個關於勇氣、痛苦和毅力的令人難以置信的故事,在這次決定人生的航行五十年後,當時只有十幾歲的船員之一,道格拉斯‧羅伯遜(Douglas Robertson)與《大紀元時報》分享了他在海難中倖存下來的生動記憶和經驗教訓。他說,難以想像的生命之戰不僅塑造了他的性格,而且讓他在這一災難中發現了上帝。
「我感覺我們得救是有原因的。」現年69歲的羅伯遜說,「『這段經歷』建立了這樣的情感聯繫,母親試圖拯救她的孩子,父親試圖拯救他的家人。它觸及了我們都有的類似情況。我們都遇到過這種情況,只不過不都那麼絕望。當遇到這種情況時,我們必須深入思考,找到非凡的力量,繼續前進。」
五十多年前,羅伯遜先生與他的父母琳達和道格爾、他11歲的雙胞胎兄弟桑迪和尼爾以及22歲的家庭朋友羅賓威廉姆斯一起從一場海難中獲救。他說,這場磨難使他無所畏懼。
「我周圍的人說,『道格拉斯,你性格很堅強,你非常可靠。』我認為那次經歷對我產生了這樣的影響。它讓我意識到生命懸在一根非常非常細的線上。」他說,一個天氣非常糟糕的夜晚在一場狂暴的風暴中漂流,他的母親說她覺得上帝在看護他們。
「她說她能看到上帝,她能看到一盞燈,有人在看護我們。不管你信不信,都沒關係。」他說,「我父親是個無神論者。我也隨父親,是一個無神論者,因為我想和我父親一樣。但遇到考驗時,我才知道我根本不是無神論者。」
沉船
當時羅伯遜只有16歲。他的父母林恩和道格爾是英國的奶牛農場主。他們決定買一艘船環遊世界。他們花了18個月的時間穿越了大西洋和加勒比海。在災難發生前,他們正準備通過加拉帕戈斯群島前往紐西蘭。
1972年6月15日,羅伯遜的弟弟桑迪在家族遊艇Lucette的駕駛艙裏守望。上午10點左右,船舷受到了三下巨大的撞擊。在這之前,羅伯遜先生在水中看見了一個黑色的物體。
「我能看出它不是海鳥,因為它太硬了。」羅伯遜說,「然後,幾秒鐘後,砰,砰,砰——船受到了巨大打擊,它從水裏翹起來,顫抖著,發出可怕的噪音。」
從甲板下往下看,羅伯遜看到他的父親在水中站著,水位到了他的腳踝部位。接著,他聽到一陣巨大的噴涌聲,轉過身,他看到了三頭虎鯨:兩隻成年鯨和一頭小鯨,頭部裂開的雄性在水中流血。
「我知道一定是這頭雄性虎鯨撞到了遊艇,而且力量非常之大。這不是意外,而是一次襲擊。我再次彎下身,告訴我父親有鯨魚,當時水中已經到了他的腰部。」他說。
羅伯遜先生知道事情很嚴重,但當他的父親喊棄船時,他覺得不行:「我對他說,『去哪裏?我們不在邁阿密碼頭,棄了船我們就只能泡在海里。我覺得他說棄船是瘋了,因為我認為他可以阻止遊艇沉沒。』」
當父親重複棄船的呼喚時,羅伯遜先生認為他一定是在做夢。「我想,『這是一場噩夢——這不可能發生。』」他說,並補充說他開始呆呆地放下帆,心裏想著,如果他要放下帆並把它們收起來,他就會從夢中醒來,而一切都會結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現實是,他的父親出現在甲板上。「『把救生筏放在一邊。』我爸爸說,我照做了。我們在下沉。我以為我會被虎鯨活活生吞……它們一定會在水裏等我們。」羅伯遜說。
羅伯遜剛剛來得及把救生筏從船的側面放下,把槳放入其中,在海浪將他衝下船之前跳上救生筏。在兩分鐘的時間內,船就沉了下去。幸運的是,救生筏已經充氣了,他的父親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水手,他有意識地將兩艘船綁在一起,防止較輕的救生筏在強風中被吹走。
當他在水中時,羅伯遜先生對鯨魚的恐慌越來越大。他曾聽說,被動物咬了之後,人自己感覺不到,所以他仔細在檢查他的腿是否還在。在拚命爬上救生筏上後,他發現他是最後一個上去的人。「每個人都很冷,都在發抖,都想知道到底發生了甚麼。這是我們旅程的結束。」他說。
「雙胞胎哭了。我媽媽說,『不要害怕;沒有甚麼可害怕的。鯨魚已經走了。』雙胞胎說,『我們哭不是因為我們害怕,我們哭,是因為我們失去了我們的船。』他們失去了家園,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遊船開始下沉的那一刻,他的父親抓起了一把菜刀。這頗有遠見的一念挽救了自己和家人的生命。他們用刀殺各種動物,並用它切生肉。六周後,當船員終於獲救時,這把刀被磨損成一個細條。
他們經歷了一場難以置信的生存之戰。這是過去人生的終結,也是新的人生的開始。
貧窮的家庭在世界各地航行
當羅伯遜先生的父親(一位經驗豐富的船長)和母親(前護士)決定賣掉他們的斯塔福德郡奶牛農場,帶著他們的孩子環遊世界時,冒險旅程開始了。
這對夫婦在香港相識並結婚,然後返回英國。他們從事奶牛業。那裏有田園風光,但生活很艱難。經過15年的奮鬥,當羅伯遜的弟弟尼爾建議全家收拾行裝,環遊世界時,他們的父親馬上就同意了。
雖然他們以最初支付的兩倍的價格出售了他們50英畝(300市畝)的農場,但羅伯遜一家並不富裕。他們在馬耳他購買了一艘堅固的43呎(13米)木船(他們將其命名為 Lucette),並於1971年1月起航。他們實際上是將農場艱難的生活方式換成了另一種艱難的生活方式。
「我們不是一個在世界各地航行的富裕家庭,我們是一個在世界各地航行的貧窮家庭」,羅伯遜說,「我們從來沒有真正有足夠的錢。我們在我們到達的地方工作,特別是在美國,我們從事運送遊艇之類的工作。」
羅伯遜先生記得他的母親對旅程充滿了恐懼。但他的父親被這個想法迷住了,並且接受了幾次報紙採訪,所以他們「沒有回頭路」。旅程的初期就像一場火的洗禮,羅伯遜說。除了孩子們經常從船舷上掉下來的風險外,還有很多基本的事情需要學習。
他的母親發現使用航海術語很困難,因此她用農場的術語來命名船的某些部份。但道格拉斯和他的兄弟姐妹學得很快。他們的父親在沒有GPS或雷達的情況下導航,只使用指南針。當一家人首先航行到葡萄牙和加那利群島,橫跨大西洋到加勒比海,再到邁阿密和美國時,他們也成為了熟練的水手。
加入商船曾經是羅伯遜先生的夢想,他後來也確實實現了他的夢想。不過,羅伯遜一家先是在美國待了六個月,在那裏工作,攢夠錢來穿越巴拿馬運河和加拉帕戈斯群島前往紐西蘭。「我們玩得很開心。越南戰爭剛剛結束。我媽媽在一家大醫院當護士,我們做園藝和塗油漆,對在農場生活過的我們來說,這很容易。」他說。
在一個出人意料的命運轉折中,道格拉斯的大姐姐安妮決定離開航行,留在巴哈馬群島。取而代之的是威廉姆斯先生。六人一行人踏上了他們世界之旅中最長的一段旅程中,橫跨太平洋,沒有意識到等待他們的悲劇。
生存計劃
當可怕的沉船發生時,他們位於加拉帕戈斯群島以西200英里處。由於無法發送無線電遇險信號,只有一個可行的選擇:試圖漂流到陸地,而這意味著在很多天內沒有水。他們需要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而且要很快制定出來。
羅伯遜先生說:「我對我父親說,『如果我們需要水,那就得漂流到赤道無風帶。這是兩種信風相遇的地方,會不停地下雨。』我說,我們可以勉強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活30天。但在沒有水的情況下,我們只能活三天。水是關鍵,所以讓我們漂到有水的地方,獲得更多的水,然後決定該怎麼做。」
他補充說,他們也可能從現在這個位置,逆流返回美國海岸。這一路上他們可以捕獲很多魚作為食物,並且有可能遇到一艘船而被營救。從那一刻起,他們的精神振作起來了。他們制定了計劃,明確了前進的動力和方向。
在他們的救生筏上,有飛魚從海里跳出來,羅伯遜先生記得一隻黑色的大軍艦鳥俯衝下來,從空中叼住飛魚,好像在嘲笑他們。「我說,『爸爸,它們比我們多練習了數百萬年。』但是我父親說了一句非常深刻的話。他說,『看,道格拉斯。我們有大腦。有了大腦,我們可以製造工具。有了工具,我們就能生存下來,』」他說。
利用日出和日落的指引,絕望的隊伍緩慢而痛苦地前進。撕裂和漏氣的救生筏必須不斷地重新充氣,漏進去的水必須被排出,羅伯遜先生用嘴吹氣。所有人都一直處於飢渴狀態。他們有一些罐裝水。一天三次,每人一次只能喝一口水,吃一塊麵包。唯一的其它食物是從遊船上搶救下來的一袋洋蔥,一袋橙子和一些檸檬。
第六天,他們在遠處看見一艘船。他們興奮地發射了降落傘照明彈,但船員們沒有看到他們,船直接駛走了。「這完全讓我們士氣低落」,羅伯遜說,「這給我們留下了心理陰影,但我們必須克服它。我們每天都念誦這個密碼,那就是『生存』。不管我們感到多麼勉強,我們還是念誦它。我們繼續向北航行。」
第17天,食物吃完了。救生筏還在漏水,而且一天比一天惡化。他們原本希望在10天內進入赤道無風帶,但17天後,他們仍然沒有到達。同一天,救生筏的底部掉了下來,六個人不得不擠上一艘小小的供三人用的小艇。救生筏漸漸漂走,他們感謝它救了他們的命。
幾個晚上後,羅伯遜先生在小艇上醒來,看到了頭頂天空中的北極星。叫醒父親,兩人確認赤道無風帶不會太遠。但他們只剩下最後幾罐水了。又過了三天,一直沒有下雨,直到第三天傍晚,才開始下大雨。
他說:「我們知道我們的計劃奏效了。我們現在能夠把所有東西都裝滿水,盡情喝水。我們張開嘴,讓雨水落進來,這就像是一種解脫。」
在漂向赤道無風帶的路上,羅伯遜先生想起了他在一本小說中讀到的故事——喝龜血。「血有很大的味道。它粘在你的喉嚨裏,而且,由於它凝結得如此之快,你只有10秒鐘的時間喝它。」他說。
學習如何捕捉、殺死和給海龜放血,然後宰殺它們吃肉,讓它們在陽光下曬乾,是一種至關重要的生存策略。他們還使用巧妙的手工設備捕獲飛魚。他們甚至保存海龜的脂肪,讓母親來製造灌腸劑,為身體提供水份,並清除體內的廢物,因為如果這些廢物在體內會變得有毒。
羅伯遜的媽媽帶著她的針線籃,裏面有一本書,書裏有一張加勒比海的海圖。他們用這張海圖來幫助他們確定位置。羅伯遜還保留了一個簡單的航海日誌,記錄每天的經歷。
營救
他們離哥斯達黎加海岸還有六天路程時,他們看到一艘船駛過,離他們大約一英里遠。他們急忙發射了一枚遇險求救火箭,等待,並祈禱他們被看到了。當他們目不轉睛地觀望時,那艘船慢慢地,但明顯地,開始改變航向。這是一艘日本船,當船靠近時,所有船員都排在甲板上驚訝地看著這艘小艇進入視野,船上坐著四個可憐的,幾乎沒有穿衣服的成年人和兩個穿著破爛的孩子。
那是第38天的下午。
「我們就像上古時期的穴居人,我們學會了如何捕食,如何收集飲水,如何生存。在我們被接走的那天,我們的食物還可以吃10天。」他說。
救援人員扔下繩子後,羅伯遜用手抓住了繩子。「我拿著這個感覺陌生的東西,它屬於另一個世界,這是我們救援的超連結。」他說。
他們的救援人員將憔悴不堪的海難倖存者拉到甲板上,正要放棄小艇時,父親突然要求將其帶上船。「他們問,『你為甚麼想要保留那艘小艇?』」羅伯遜說。「我爸爸說,『因為我們的食物在那裏。』他們說,『我們有食物……你不需要擔心那些食物。』但是過去幾十天的經歷讓我們對生存資源極其敏感,我們無法隨便拋棄食物和水。」
為了安撫他們的父親,船員們把小艇拉上船,給他們端上了一杯咖啡。「我看著那杯咖啡,心想,這咖啡屬於文明世界。那杯咖啡讓我們感慨萬千。」羅伯遜說。
這六人隨後前往巴拿馬,與世界新聞界會面。抵達巴拿馬十天後,他們乘輪船回到英國,與羅伯遜先生的姐姐安妮愉快地團聚。
同年11月,羅伯遜先生重返海上,接受航海軍官培訓,服役10年。在那段時間裏,他結婚,並生了五個孩子。他以家裏的遊艇Lucette的名字命名他最小的女兒。一家人定居在倫敦,羅伯遜先生仍然住在那裏。
羅伯遜的父親後來寫了一本《紐約時報》暢銷書,講述了他們的沉船故事,用稿費買了一個農場,還在地中海買了一艘遊艇,他在那裏度過了餘生,直到1992年去世。
羅伯遜接受了會計方面的再培訓。他看到自己的孩子長大。今天,依然在世的四位倖存者,羅伯遜兄弟和威廉姆斯先生,擁有一個擁有44個孩子和孫子孫女的大家庭。
羅伯遜說他將「永遠記住」他們的旅程。這是生存的終極故事。這些紀念品,小艇、羅伯遜的父親在小艇前座上寫的文字、龜油等等,都保存在康和郡郡的國家海事博物館。
總體來說,回顧他的生活,道格拉斯學到了甚麼?
「我在各個領域都經歷過冒險的生活。」他說,「我認為每個人至少應該嘗試在他們的生活中進行一次冒險。因為它可以幫助你成為一個更全面、更完整的人。」#
原文:「Family Shipwrecked After Killer Whale Attack Survives 38 Days at Sea Drinking Turtle Blood」刊於英文《大紀元時報》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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