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內疚，因為我剛做了一件壞事：在藍絲群組中不小心吐露真相，令愉快的氣氛在剎那間消失於無形。
英國伯明翰市政府宣布破產「咁大件事」，我手機裏的藍絲群組當然紛紛「報喜」。我忍不住潑一下冷水：「好出奇咩？外國時不時都有地方政府破產㗎啦，例如加州橙郡1994年投資失利，蝕咗17億美元，咪又係破產。但佢哋財政透明，重新整理債務，過幾年咪收支平衡返囉。」
A說：「車！我唔知咩？但住喺伯明翰啲黃屍就慘啦，呢鋪實要加稅，將來可能仲會cut福利」
我說：「吓，咁就話慘，咁內地同胞點算？」
眾人七嘴八舌，「伯明翰破產，關我哋咩事呀」、「國家有破產咩」⋯⋯
我解釋：「伯明翰市政府宣布破產，只係欠7.6億英鎊，即係9億幾美元，但你知唔知中國地方政府欠幾多債呀？係伯明翰嘅10,000倍，即係9萬億美元呀！」
由於他們指我胡說八道，我只好把Bloomberg上月24日的新聞鏈結貼到群組：https://t.ly/w716A
標題為「China's LGFV Insiders Say $9 Trillion Debt Problem Is Worsening」，意思是：「中國地方政府融資平台內部人士稱，9萬億美元債務問題日益嚴重」。
群組沉默了一兩分鐘後，B率先發言：「我就唔信嘞，有咁多，仲唔破產咩！」
我答：「所以我咪話，內地同胞仲慘囉！因為地方政府冇錢，除咗加稅、減支出，中國仲有好多奧妙方法死撐，例如延遲退休、減醫保、挪用社保基金、增加各種巧立名目嘅罰款，例如幾個月前有個做棟篤笑嘅，因為講咗句『作風優良，能打勝仗』，就話佢侮辱解放軍，結果佢間公司判罰1,400萬人民幣；今年年頭，武漢好多老人家去抗議醫療改革，因為政府要削減佢哋醫保，你哋唔係未聽過下話？」
B說：「但中國都係冇破產呀！」
我答：「你是對的，但正因為佢堅持賴賬不動搖，個雪球越滾越大，慢慢咪變咗個債務黑洞，呢世都翻唔到身囉，當然，再大嘅困難除以14億，都係小事啫，咪住，9萬億美元除14億，嘩，每人都要畀6.400美元，即係47,000人民幣，而95%中國人，月薪不足5,000，即係95%中國人就算食9個月草都還唔起喎，你話伯明翰慘定內地同胞慘？」
眾人良久沒有聲氣，令我十分內疚。◇（本文獲作者授權轉載）
作者簡介
馮睎乾，作家，在多家媒體任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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