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房地產連環爆煲,但央行卻對5年期LPR利率維持不變。圖為中國人民銀行,攝於2015年7月8日。(Greg Baker/AFP/Getty Images)
中國房地產連環爆煲,但央行卻對5年期LPR利率維持不變。圖為中國人民銀行,攝於2015年7月8日。(Greg Baker/AFP/Getty Images)

本期焦點:中國股市跌破3100點。中央級媒體稱,A股將成全球資產配置主戰場。習近平的猶豫,恐將導致可怕的「衰退預期」自我實現。經濟學家洪灝曲線傳遞真相:中國槓桿已經超過日本泡沫時期的頂峰。大陸人紛紛到香港存錢。

A股跌破3100點  只因習近平不肯來了?

中國A股三大指數周一(8月21日)集體下跌,其中上證指數下跌1.24%,收盤報3092.98點,失守3100整數點大關;深證指數跌幅1.32%;創業板指數跌了1.60%,收盤2084.97點,創下2020年6月以來的逾3年新低。

這種變化,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因為就在上周五,中共證監會負責人,還就活躍資本市場、提振投資者信心,專門答記者問。而周一,中共央行再次下調了1年期「貸款市場報價利率(LPR)」。

不過,問題實際上恰恰出在這裏:

第一,中國房地產連環爆煲,但央行LPR減息幅度不及市場預期。

周一推出的新的1年期LPR利率,為3.45%,較上月下調10BP。而市場預期會降低15個基點。同時,更重要的是,5年期LPR利率維持不變,依然為4.2%,而市場預期會降15個基點。

5年期以上的LPR調整,對應著商業住房的居民貸款預期,這在中國房地產連環爆煲的今天,可以說是一個噩耗。

8月15日,中共央行下調了中期借貸便利(麻辣粉,MLF)達15個基點,表達了保經濟的信心。但現在,明顯縮水了。所以引市場暴跌。

第二,A股市場已連續十日大跌,形成了惡性循環。

上周五,證監會推出了25條舉措,看起來花活很多,但沒有一條有力量的。相反的,那條「研究適當延長A股市場交易所債券市場交易時間」的說法,讓輿論譁然,各種段子滿天飛,網民紛紛吐槽說這是賭場虧錢、卻延長營業時間的餿主意。

就在周一市場哀鴻遍野的慘淡中,卻湧現了兩個忠心護主的新典型。其中,央廣網鼓吹,活躍資本市場一攬子措施出台,A股或成全球資本市場的「核心戰場」。被眾多投資者狂噴,A股爛成這個熊樣子了,怎麼一夜之間就突然成了別人口中的香餑餑了?難道流出的1,000多億又回來了?

也有人說,「這個提法,還不如提幫助蒙古建立海軍呢」,「悔不聽摩根大哥之言,錯信這廝」。「又到了吹響3000點保衛的號角的時候了!但是,許許多多的,想說的一句話:管理層真的是很、狠、打臉了。」

周一,另一個火爆故事的主角,是大名鼎鼎的新股民、《環球時報》前主編胡錫進。很多網民熱傳他的一個微博截圖,上寫「今日虧損2萬,已清倉,A股真難玩」。

不過,胡錫進半夜闢謠,重申「我既然來了股市,就決不會清倉而走」。他解釋,投入了30萬元,持倉已經超過了28萬元,總浮虧5378元。

他給出自己有信心的兩大原因,一是長期來看,即使股市可能繼續下探,但遲早會回升到超過現在的點位,所以,長期持有風險很小。二是胡錫進稱,「在這個國家經濟出現困難,社會和股市都信心缺失的時候」,他想行一點匹夫之責,不想「逃」。

評論區很熱鬧,大家自己去看。我之前也跟大家說過,老胡靠著貪腐和長期經營龐大的粉絲群,早已經是億萬富翁,他拿著區區幾十萬高調入市,其實是既想要名,用支持A股的政治正確樹立愛黨形象,又想要錢,哪怕股市損失,也可以通過流量輕鬆賺回來。所以,不要被他給迷惑了。

就在發這條闢謠微博之前,胡錫進還貼出了一個影片,批評「一些部門和官員膽小怕事的樣子,談何向社會傳遞信心?」這表明,作為資深媒體人,胡錫進很清楚中國經濟的核心問題:上上下下失去了信心。

那麼,到底是甚麼影響了海內外投資者的信心,讓中國股市連續十幾日下跌,人民幣匯率在央行拚命砸錢護盤中,依然向7.35的短期關口衝鋒呢?

根本原因,是因為這一段時間,當局救經濟政策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拚命吹喇叭和發眼罩,形式遠大於內容,有老總私下說「鬼才相信」。

同時,中共一邊發動全民抓特務,一邊吸引外資,也讓華爾街紛紛看空中國。摩根大通、巴克萊和摩根士丹利等機構,都將今年中國經濟增長預測下調至低於當局5%的目標。摩根士丹利分析師,更在一份報告中,稱「下調中國股票評級,建議投資者盈利了結」。而就在此時,摩根士丹利「恰巧」被當局以調查反洗錢等名義,隨機抽中進行調查。嗯,真巧。

此外,中南海高牆內外,是鮮明的冰火兩重天。外面,是企業、投資者和消費者情緒低落,房地產連續爆煲,金融機構受波及,分析稱這將對全球經濟構成風險,但是,中共當局卻看起來不慌不忙,強調中國經濟長期向好的基本面沒有改變,所謂問題是「少數西方政客和媒體炒作」。

這也讓外界一直迷惑不解:習近平為何讓中國經濟陷入困境呢?周日(8月20日),彭博社有文章對此進行討論。

文章認為,在習近平眼裏的世界,和我們看到的不一樣:中國房地產雖然下降了,但是,所謂「新經濟」——綠色製造業及微晶片等其它高科技領域的合稱——今年上半年同比增長了6.5%,佔GDP比重略高於17%。相比之下,上半年,中國房地產投資下降了近8%,如果加上相關行業,房地產行業對GDP的貢獻約為20%。

習近平並沒有放棄黨對經濟增長首要目標的長期興趣,但是他增加了官員們需要努力實現的其它目標。除了控制金融槓桿外,他還多次告訴黨政官員,不應為了更高的增長,而犧牲國家安全、預防風險和降低污染。

今年6月,習近平發表講話稱,「大多數幹部能夠主動適應新的發展要求,但也有一些幹部跟不上」。「有人認為發展就是上項目、做投資、做規模。」

美國前財政部駐北京武官赫森指出,「習近平今年在幾個關鍵時刻強調,地方官員應該嚴守紀律,防範金融風險,不要追逐短期目標。」但「現在他們也被告知要支持增長。因此,許多官員可能認為安全的行動方針,是採取適度的刺激措施,但不要採取特別大膽的行動。」

所以,簡單來說,習近平的不同說法,讓中共官員認為,面對當前的問題,灑一些毛毛雨,足以應對他的需求了。

這樣一來,卻正一步步走向世界銀行前中國國別主任霍夫曼說的可怕結果:中國正在經歷「預期衰退」,「一旦每個人都相信未來增長將會放緩,就會自我實現。」

中國槓桿達日本頂峰  大陸人紛紛存錢境外

當局的態度,也讓敢於說真話的經濟學家越來越少,偶爾說起話來,也看起來怪怪的。比如,最近,著名經濟學家許小年就說了很多耐琢磨的話,我給大家分享一些片段:

「中國最好的盛世,是1978-2008的30年」,「不能因為各國的區別,否定市場經濟的一般規律,否定普世的基本原理。」(當前,投資需求不足,核心需求不足,凱恩斯主義的對策,降利率,刺激需求。7月份新增貸款降低了一個量級,是因為利率高嗎?還是企業信心的問題。這都不是凱恩斯主義研究的。)「那刺激一下消費吧。消費需求不足就是一個偽命題。不足的是沒錢。你刺激我幹甚麼,你賜我沒用,你再刺激我,我也沒錢。」

他還說:「房子可以賣了,再不賣來不及了」,「歷史上就發生了一件事,就是現代化,要麼現代,要麼前前現代(農耕工業革命)」,「新的全球化是沒有中國的全球化,只能走出去」。

「民變,不怕,有兵在,斷送了清政府,武昌起義」。「鄧(小平),不是總設計師,是總許可師。原來決定領導打牌、游泳,怎麼這樣啊。現在覺得,打牌游泳的領導真好。」

有意思吧?經濟學家談到了晚清著名改革派人物張之洞和攝政王載灃的對話,載灃不怕民變,認為有兵在。而因打橋牌釀出河南板橋水庫連環崩壩災難的鄧小平,卻因為同行襯托,成了好領導。

曾經因為準確預言中國股市將跌穿3000點被當局噤聲的知名經濟學家洪灝,8月21日,也寫了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中日歷史的較量》。

洪灝先對中國經濟的一些問題進行了剖析,比如,針對中國大陸的房地產市場。他指出,國資背景的開發商表現良好,其中,越秀地產今年首七個月按年增長68%,保利集團更高達109%;同時,它們的股價表現堅韌,甚至在如此陰霾市況中還在上漲。

在二手樓市不甚景氣下,租金卻正在上漲,表明人們正在推遲買樓決策而租樓,因此,他認為,中國的住房需求很可能只是被延遲而非消失。

看起來,他還比較樂觀是吧?但是,請繼續往下看。他提到,中國經濟學界近日展開激烈爭論,將中國的現狀與日本當年的泡沫時期進行對比;但除了一些小故事和華麗的辭藻,並未看到基於數據及科學客觀的比較。

而他呢,通過數據,比較了1993年日本泡沫頂峰時與中國2023年的家庭/私人債務佔GDP比率。顯示,中國私人部門的負債比率現在約為GDP的150%,與1993年日本房地產泡沫的頂峰的水平相似。此外,中國私人部門加槓桿的速度與日本當年的情況也驚人地相似。

也就是說,他一方面對短期和局部表達了樂觀情緒,但另一方面,認為「長遠來看,情況則複雜。中國私人部門的槓桿已經達到了類似於1993年日本泡沫頂峰時期的水平。這是一個需要舉國傾注全力的重要拐點。」

大家看到這裏,甚麼感受?

我們剛提到中國大陸銀行利率在下降,但同期,很多大陸人用「存款特種兵」方式,赴香港開戶,出現了排隊時間久、預約周期長等火爆情況。

一些媒體稱,這是因為,在聯繫匯率制度下,香港緊隨美聯儲加息步伐,港元、美元存款利率顯著上行。

不過,根據我了解的情況,現在很多中國人也在其它國家開戶,包括新加坡、美國和澳洲、加拿大等。原因,其實大家應該知道,一方面大陸的政治氛圍讓人不安,另一方面,對人民幣長期貶值的預期越來越強烈,有知名金融學者最近在小範圍說,美元對人民幣真實匯率現在是1:20。所以,我的建議是,大家如果能夠換美元,能夠換多少換多少,換了儘量存在境外。◇

本節目可在乾淨世界頻道觀看:https://www.ganjing.com/zh-CN/channel/1eiqjdnq7go7cVXgAJjJp39H61270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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