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紅極一時的中共證監會主席劉士余突然被調往全國供銷合作總社出任理事會主任,4個月後,他主動向中紀委投案自首,最終,他被撤職留黨察看二年。

今年7月上旬,美國財政部長耶倫訪華之際,劉士余以新身份重回公眾視線,此外還有一些已經退休或被邊緣化的官員再度被起用。

中共證監會前主席劉士余,最近被發現已任新職——中共央行總行參事。圖為示意圖。(Greg Baker/AFP)
中共證監會前主席劉士余,最近被發現已任新職——中共央行總行參事。圖為示意圖。(Greg Baker/AFP)

劉士余在趙樂際掌管中紀委時期出事,在習近平剪除趙樂際黨羽之際被解凍。他既不是習近平集團的成員,也不是反習勢力的黨羽,但根據官方的通報,導致他被撤職的主要原因涉及政治問題。

劉士余曾經是習近平重整金融秩序的得力助手,2015年中國爆發股災後,劉士余在第二年執掌證監會,開始大力度清洗金融系統的反習勢力,那時是劉士余人生的高光時刻。2015年股災也被習近平當局看作是一場金融政變。顯然,當時的劉士余受到習近平的器重和信任。

但他為何僅在兩年之後便淪為棄子?又為何在耶倫訪華之際重回公眾視線?在他人生起起伏伏的背後,隱藏著怎樣的政治鬥爭?

劉士余的發跡之路離不開兩個人——朱鎔基和王岐山。

追隨朱鎔基 步上巔峰

1961年11月,劉士余出生於江蘇灌雲縣的一戶普通農家,1979年,他考入清華大學水利工程系水利水電工程專業。在劉士余的大學時期,中國社會還未走出文化大革命的陰影,計劃經濟仍處主導地位。

1984年5月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成立,時任中共國家經濟委員會副主任朱鎔基成為首任院長。當年23歲的劉士余從清華畢業後,選擇繼續留校學習,他成為了清華經管學院的第一批學生,後來的一些中國媒體因此稱他是朱鎔基的學生。

1987年朱鎔基調任上海,先後出任上海市委副書記、市長、市委書記等職。那一年,劉士余從清華經管學院畢業,獲得碩士學位,並追隨朱鎔基的腳步進入上海市經濟體制改革辦公室工作。隨著朱鎔基的到來,上海金融中心的地位逐漸被強化,劉士余也在這過程中名利雙收,一步步邁向他人生的巔峰。

1991年1、2月間,鄧小平到上海視察,朱鎔基向鄧提出放鬆管制金融活動的想法,以及在上海試行 「金融先行」的一些打算。鄧小平聽後予以肯定,他同時表達了通過發展金融帶活中國經濟的設想。

當年3月,朱鎔基被任命為中共國務院副總理,劉士余也隨即進京,就職於中共國家經濟體制改革委員會。雖然朱鎔基2003年卸任總理,但他的政治影響力仍延續數年,並在國務院系統已經培植一些親信出任要職,其中包括後來成為中共國家副主席的王岐山,以及後來的中共財政部部長樓繼偉等。

而劉士余憑借朱鎔基的餘蔭,2004年進入金融系統,先後在中國建設銀行、人民銀行、農業銀行任職。最終,他在2016年2月登上事業巔峰,出任中共證監會主席,成為中共正部級官員。彼時,劉士余的政治靠山是風頭正盛的時任中紀委書記王岐山。

「金融政變」下 重新洗牌

劉士余能夠執掌證監會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時,習近平正被一場「金融政變」困擾,習近平想把金融系統控制在自己的股掌之中,看似簡單的想法,但這在當時是極具政治風險的挑戰。而對於劉士余來說,成敗似乎只在一夕之間。

2015年6月中旬,中國A股突然大跌,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股市市值蒸發約3萬億美元。股市開始反覆出現急漲急跌的異常現象,並且大盤呈長期下跌走勢。這種異常現象持續時間超過半年,後來中共官媒稱其是「一場金融犯罪」。

到2015年下半年,習近平當局令警察系統介入調查,但主要辦案人員多屬江澤民曾慶紅派系成員,最後僅處理一些小人物,如明天系掌門人肖建華、安邦集團老闆吳小暉及其他一些官二代被定為那場股災的「肇事者」。而因股災遭到刑事處罰的,最高級別的政府官員也僅到證監會副主席姚剛這一層級(2018年姚剛被判處18年刑期)。

而實際上,曾慶紅是那場股災背後的總策劃人,也是最大的受益者,通過擾亂中國的金融秩序,曾慶紅成功脅迫習近平,保住自己及其它一些江派要員暫時躲過被清算的厄運。股災發生後,中國金融體系接近崩潰,眾多散戶和小股民遭受巨大損失。事後,習近平當局認定這是一場「金融政變」。

後臺失勢 慘遭反噬

2015年股災爆發後,不僅習近平想建立新的、屬於自己的金融秩序,股民們更想拿回自己損失的錢。2016年2月劉士余出任證監會主席之初,被股市折磨、套牢的股民們一度指望他能帶來個牛市。

劉士余上任後放出一連串的口號,聲稱「資產管理人,不當奢淫無度的土豪、不做興風作浪的妖精、不做坑民害民的害人精」;還稱「資本市場不允許大鱷呼風喚雨,對散戶扒皮吸血」,「要有計劃地把一批資本大鱷逮回來」。

中國的金融系統是中共權貴的錢袋子,虎狼環伺。劉士余的前任肖鋼是曾慶紅的代理人,習近平把其免職換上劉士余,以為這下可以把錢袋子看牢了,但直到現在,中國金融系統內部仍然被各個中共權貴勢力把持且錯綜複雜。

2019年5月,劉士余向中共紀檢部門投案時,他的政治後台王岐山已經離開了中紀委,當時還有一些跡象顯示,王岐山與習近平之間產生裂痕,而時任中紀委書記趙樂際則看準時機,在劉士余的背後捅刀子。

從中紀委公布的劉士余的「罪狀」中也可以看到,導致其出事的主要原因是政治問題,在官方發布的通告中有這樣一段話,說劉士余的「政治立場動搖,……公開發表不當言論,缺乏政治警覺和保密意識」,但「鑒於劉士余能夠主動投案,決定給予留黨察看二年處分,降為一級調研員」。

劉士余被撤職,可以看作習近平重整金融系統遭到以曾慶紅為代表的中共舊權貴勢力的反噬。雖然劉士余不屬於習陣營的成員,但他畢竟在為習近平清洗金融系統的江曾派系黨羽。

趙樂際是曾慶紅早前安插在中共高層的代理人,他執掌中紀委以後,習近平和王岐山聯手掀起的「反腐」浪潮戛然而止,趙樂際有利地保護了曾慶紅及其黨羽。不過,趙樂際在今年初轉往中共全國人大任職後,新任中紀委書記李希開始有步驟的剪除趙樂際的黨羽。

無人可用之際 再度回鍋

而劉士余似乎等來了轉機。今年7月上旬美國財政部長耶倫訪華之際,劉士余以新身份重回公眾視線。據中國大陸媒體7月8日報道稱,劉士余有了新職務,擔任中國人民銀行總行參事。

中國人民銀行即中共的央行,央行參事室則屬於中共的一個司局級單位,主要承擔金融決策諮詢等工作,以及進行經濟金融調查、研究,並提出意見和建議。

此外,在耶倫訪華期間還有數名已經退休或被邊緣化的官員被重新起用,如:曾經負責中美貿易談判的前任中共副總理劉鶴,以及在中共二十大上喪失中央候補委員資格的中共央行黨委書記潘功勝。此二人都分別與耶倫進行會談,而劉鶴今年3月卸任後一直是退而未休,仍擔任中央財經委員會辦公室主任和中共國務院安全生產委員會主任等職。

著名政論人士陳破空認為,劉鶴、劉士余等人被重新起用表明中國經濟形勢嚴峻,也暴露出中共當局已陷入無人可用的困境。

對許多中國企業家來說,感覺現在的經濟像是退回到2008年金融危機時期,並對未來經濟缺乏信心。圖為中國的工廠。(STR/AFP)
對許多中國企業家來說,感覺現在的經濟像是退回到2008年金融危機時期,並對未來經濟缺乏信心。圖為中國的工廠。(STR/AFP)

陳破空說:「(這些人)在近期突然獲得重用,就說明中國經濟形勢吃緊,金融系統吃緊。很多人說金融系統搞不好隨時會崩潰。人民幣不斷貶值,貶到無法容忍的程度,貸款貸不出去,存款死在那裏,老百姓不消費,企業也不貸款,整個經濟處於停擺狀態,金融系統隨時會出事。錢本來應該是活水,有進有出,但是現在成了一潭死水。所以在這個時候把潘功勝、劉士余這些人提拔上來就是為了救急。」

如今的中共當權者已經乏人可用、乏人可信,不僅因為黨內存在各種權貴勢力在惡鬥,現在中共的大大小小官員,幾乎無人不為自己的後路做打算,其心態是,只要有機會,就撈上一把,末日情緒充斥官場。面對種種危局,中共領導人還在彎著腰「摸著石頭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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