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日，中共商務部、海關總署發布公告，決定對作為半導體關鍵材料的鎵、鍺相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自8月1日起實施。

中國鎵、鍺兩種金屬礦產的儲量、產量以及出口均佔據全球領先地位。國際社會普遍認為，此舉是針對美國及其盟友的科技「脫鉤」而來。數據顯示，2022年中國鎵產品的最大進口國是日本、德國和荷蘭；鍺產品的主要進口國是日本、法國、德國和美國。中共一旦實行出口管制，這些國家尋找替代方案並不容易。

陸媒鼓譟不已，援引商務部前副部長魏建國的話，說「這只是中國（中共）反制的開始」，「不僅能打得某些國家慌，還會打得某些國家疼」。

這一「戰狼外交」舉動，顯得來勢洶洶：6月28日，中共匆忙推出《對外關係法》（一般法律需要三審，該法只經二審），7月1日即施行；3日，就宣布管制鎵鍺出口，步驟不可謂不快。

我們不妨對比一下。2021年6月10日，中共緊急出台《反外國制裁法》，當日公布生效。當時放風，還要把《反外國制裁法》納入港澳法律文件，適用於港澳。姿態不可謂不高。然而，這引發不少在港的外資公司憂慮和各國政府的高度關注。在壓力面前，中共後退，指使人大常委會暫緩表決把《反外國制裁法》納入港澳法律文件的議案，「繼續對有關問題進行研究」。

為甚麼這次中共氣勢洶洶呢？難道真要與美歐日打一場「關鍵礦物戰」嗎？

可不一定。

第一，中共並未公布出口管制細則，而「魔鬼在細節」中，實施細則才能表明中共的真實意願。因此，西方國家的反應相對克制。例如，歐盟表達關切之意，日本則將確認中共方面的意向和運用方針，「如果根據世貿組織的規則對日方採取了不公平措施，日本將根據世貿組織規則採取對應措施」。

第二，有媒體分析這只是中共「鼓舞士氣警告美國的宣傳戰」。首先，中國在鎵鍺的資源蘊藏上並不具有絕對壟斷地位，只是產量最大而已。例如，據美國地質調查局（USGS）的資料，鍺的儲量美國最多（45%），中國第2（41%）。只是美歐等國儘量不開採國內儲藏，而是向中國進口粗製的鎵與鍺來進行精鍊與加工。

其次，鎵鍺生產不難，在半導體業的用量極少，儲量還算豐富，無法以稀缺性形成實質的反制力道（根據政府數據，2022年美國進口500萬美元的金屬鎵和2.2億美元的砷化鎵。德國進口了6,000萬美元的鍺，而歐盟進口了1.3 億美元的鍺。）。再次，它不像半導體設備一樣可以追蹤到最終用戶，材料經過提煉、加工、組裝等多種繁複的程序，無法完全清理材料的最終去向。如果只是出口做管制，沒有任何意義。

第三，晶片製造商和業內公司淡化影響。例如，全球最大半導體製造商台積電預計不會對其生產產生任何直接影響；Intel正在評估，並稱「我們的戰略是擁有一個多樣化的全球供應鏈，這使我們對當地變化和中斷的風險降到最低」。恩智浦半導體（NXP Semiconductors）預計對其業務沒有實質性影響；英飛凌（Stellantis）的一位消息人士稱，這家德國晶片製造商的大部份供應來自中國以外；納微半導體（Navitas Semiconductor）預計中共的出口管制不會對其業務產生不利影響，並補充說，「全世界都有大量的鎵來源，因為它是生產鋁等其它金屬的天然副產品」。依靠鎵和鍺生產汽車產品的福士汽車公司則正在監測金屬市場的情況。

因此，知名國際諮詢公司歐亞集團在一份報告中表示，管制鎵、鍺出口，「這是一次警告，而不是致命一擊。」

外界注意到，中共選在美國財長耶倫訪華前夕宣布鎵、鍺相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這既是報復美國的先進晶片對華禁運政策，也想藉此與美國討價還價。

不過，中共這次可能打錯了算盤。7月5日，美國商務部發言人回應：美國「堅決」反對中共宣布對生產晶片和其它電子產品所需的鎵和鍺等金屬實施出口管制。

這是個遠比日歐強硬的態度。美方說「（中共）這些行動凸顯供應鏈多元化的必要性」。「美國將與我們的盟友和合作夥伴合作解決這一問題，並增強關鍵供應鏈的彈性。」

事實上，美國去年6月與日本、加拿大和其它國家簽署了一項名為「礦產安全夥伴關係」的多國協定，旨在確保鎳、鋰和鈷等關鍵礦產的供應。今年3月10日，美國和歐盟宣布一項協議，美國將向歐洲關鍵礦產提供優惠待遇，以防止雙方參與惡性競爭，以及更重要的是，減少對中國的依賴。3月28日，美國又與日本宣布達成關於加強電動汽車電池關鍵礦物供應鏈的協議。美方稱，這個協議可以通過確保美國及其盟友在關鍵礦物上不依賴其它國家，是「歷史性的」。

中共這次管制鎵、鍺出口，算不算反倒幫了美國來重組全球關鍵礦產供應鏈呢？

此外，本文還要指出一點：即使中共「假戲真做」，也難有贏面。這有史為鑑。

2010年因釣魚台爭端，中共限制甚至斷絕稀土出口日本。當時，日本進口的中國稀土佔總進口量的九成。但是，中共的制裁不僅有效地激發了日本擺脫中國稀土的能力，而且令稀土價格下跌幾成，以至於中國約300家生產稀土的企業中，2012年有近70家工廠不同程度地減產、停產。日本呢？一方面探尋澳洲、美國、越南、哈薩克斯坦等國的稀土來分散風險；另一方面，迅速展開節能技術研究，包括研製稀有金屬代替品、減少用量、回收再用等，成效顯著。日本2010年約進口2.8萬噸稀土，2011年降至2.3萬噸，2012年則不到1.4萬噸。此外，日美和歐盟2012年聯合向WTO起訴中共違反世貿規定；WTO認同日美歐的意見並勸告中共改正，但中共堅持駁訴；2014年8月WTO確認中共敗訴。

總之，中共管制鎵鍺出口，無論是演戲，還是真的鋌而走險，最終結果都將證明，這打錯了算盤。黔驢技窮，正是今日中共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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