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案例三:鄧綏皇后夢天成就功業
和熹皇后(81年—121年),原名鄧綏,是漢光武帝時太傅鄧禹的孫女。鄧禹為南陽豪族,隨光武帝起事,為漢光武帝平定天下立下汗馬功勞,是「雲台二十八將」之首;其父鄧訓,曾為護羌校尉,撫邊有功。其母陰氏是陰麗華堂弟的女兒。鄧綏為訓之次女,有長姊鄧燕、娣鄧容。
鄧綏五歲時,鄧綏的奶奶親自為其剪髮。鄧綏的奶奶年事已高,眼睛不太好,不小心弄傷了鄧綏的額頭,鄧綏忍痛不言。身邊的人看見後很是奇怪,就問她為甚麼。鄧綏就說:「不是不感覺痛啊。太夫人愛憐我,又給我剪髮,我叫出來就會傷老人家的心意,所以就忍一忍了。」
六歲時鄧綏開始閱讀《史籀篇》,七歲時學習《論語》,十二歲通曉《詩經》《論語》。各位兄長在讀書時,鄧綏常和諸兄互相討論疑難問題。鄧綏的志向是弄懂經書典籍,不太喜歡過問居家瑣事。鄧母看到了,就責問道:「你這丫頭,不學女紅做好衣服穿著的打扮之事,竟改女兒家本分去修學經書,難道你要應舉博士嗎?」鄧綏難以違背母命,又不想放棄自己的愛好,於是她在白天學女紅之外,在晚上仍讀經書。鄧父覺得這女兒不一般,也就不反對她讀書,反而是事無大小和她討論商議起來。這真的讓鄧綏在學識上與道德上,進步增益很快。
永元四年(公元92年),鄧綏父親鄧訓去世,鄧綏晝夜哀傷,至誠守孝三年,整個人不僅臉色憔悴,而且容貌幾乎都毀了,讓親人們差點認不出來。正在這期間,鄧綏做了一個「夢天」的夢。鄧綏夢見自己摸到了「天」,天體坦蕩廣大,色質屬於正青色,「天」有時會形成一些鐘乳狀的東西,於是鄧綏就仰面吮吸他。
可能是這個夢太真實了,於是家人找到占夢家來解這個夢。通曉古今夢說故事的占夢家,一聽到鄧綏的夢例,大為吃驚,趕緊搬出古代的夢事典故,解說道:古代聖人堯就曾經夢到攀天而上,後來堯成為一代聖主;殷商的開國君主湯王,也曾經夢到「天」,並且還舔吮天上的汁液,後來湯王開闢六百年殷商王朝。這類型的夢,寓意的是聖王在成為聖王之前的徵兆。鄧綏有此神奇之夢,是吉祥到不可言說的地步啊。
家人們聽到這個占夢家解夢的判詞,又驚又喜,也有點疑惑。因為當時鄧綏已經為去世父親哭喪守孝三年,瘦得見骨頭,都不像樣了,哪來這麼多吉祥?於是,家人又請來會看相的相士來算算。結果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相士自己都吃驚不小,直接說道:「這是成湯的骨法啊。」就再也不明說了。鄧綏家族之人博古通今,一聽就知道:這不是預示鄧綏會成為像殷商成湯君主一樣的成就和地位嗎?鄧綏是女子,女子能成就君主級別的地位,那不就是皇后級別的嗎?鄧家暗中驚喜,但不敢宣揚。
後來鄧綏選入宮中,逐步得到漢和帝劉肇的信任與愛寵,成為漢和帝的第二任皇后。漢和帝駕崩後,鄧綏以皇太后身份臨朝稱制十六年,執政期間,躬行節儉,大力救災,平定外患,興盛文化。鄧綏主政時期,曾經資助蔡倫改進造紙術;特徵張衡入朝,研製渾天儀和地動儀;任命經學家許慎矯正規範漢字,促成字書《說文解字》的問世;她還注重文化教育,開拓性創立男女同校的學堂,為女子提供學堂教育。
鄧綏臨朝主政時期所形成的文化影響力,尤其在造紙術的發明和文字的溯源規範方面,對中華文化的傳播和擴大,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其成就不亞於殷商成湯的豐功偉績。這不正符合鄧綏「夢天」的寓意嗎?
番外一提的是:細究起來,鄧綏「夢天」又能吮吸「天之汁液」,也許會在某種文化意義上打破我們對「天」的物理性認識。難道「天」就是我們宇宙空間的生命母親嗎?諸位看官,您怎麼認為呢?
案例四:陶侃夢生八翼衝天
陶侃(公元259年至公元334年),字士行。江州鄱陽郡人,後遷居廬江郡尋陽縣,晉朝名將。出身寒門的陶侃,自從得到荊州刺史劉弘(公元236年至306年)的重用以後,走向以武功和吏治並用來安定社會,建立功業。自從討平張昌叛亂開始,以其戰功一直陞遷,歷經各種磨難與挫折,最終登上太尉之位,掌握重兵,都督八州軍事並任荊江兩州刺史;在世族壟斷政治高位的東晉時代是一個顯著的例外,相當特殊。
陶侃從軍四十一年,「雄毅有權,明悟善決斷」,不僅武功卓絕,治兵有方,而且又精勤於吏治,兩鎮荊州,使治下「自南陵迄於白帝數千里中,路不拾遺」,為東晉政權的鞏固與江南社會的穩定成長立下大功,為後世所稱道。
有一次,陶侃出遊,看見一個人手持一把未成熟的稻苗。陶侃上前問道:「請問要拿這稻苗做甚麼用?」那人回答說:「走在路上,隨處可見,就順手拔取而已。」陶侃大怒,就責問道:「你既然不去種田,反而玩弄和偷竊別家的稻苗?」於是將其人抓起來了,鞭打責罰他。
陶侃遷任廣州刺史的時候,南方是無事之地。陶侃每天不閒著,早上搬一百塊磚頭到戶外庭院,傍晚又將庭院的磚頭搬入內房。每天都儘量堅持,外人看不明白,就問陶侃:這是幹嘛?陶侃回答說:「現今南北割據,現在無事是表面狀況,我正在致力於收復中原失地,過份悠閒安逸的話,一旦發生戰事,恐怕不能承擔大事。」這就是著名的「陶侃搬磚」的故事。
《晉書‧陶侃傳》轉述評價說:「陶公機神明鑒似魏武,忠順勤勞似孔明。」意思就是,陶侃在機神明鑒的方面,非常像曹操;在忠順勤勞的方面像諸葛亮。若是審核陶侃的主要事跡,此評價還是非常中肯的。
陶侃也有「夢天」的奇遇記載:一次,陶侃夢中自己長出八隻翅膀,就飛翔起來,然後飛翔衝天。天門高聳,共有九重天,陶侃飛呀衝呀,已入八重天門,還剩下一道天門不得進。於是,陶侃以翅膀奮力抓住「天」,用力之際,看守天門的仙人用神杖擊打,陶侃大吃一驚,就墜下來了。墜地時,陶侃左翼折斷了。陶侃醒來後,發覺左腋腫痛。
這個陶侃「夢天」的故事細節描述,在《晉書‧陶侃傳》和筆記《異苑》略有差異。依據《異苑》的推理認為,陶侃原本在其掌握重兵和重大軍權後,產生有像曹丕和司馬炎篡位之志,因此而生出此夢。不過,筆者認為,陶侃的這個衝天之夢,是對高境界的一種追求,尋求一種偉大的成就和聖神的解脫。以陶侃的心性和功德,在東晉的那個時代,當屬道德最純正的一位了,也為後世的權臣做了示範:不貪戀名利,不汲汲地位。故而,陶侃方能生八翅而沖天。當然,不知看官您是怎樣解讀的?
番外一提的是:陶侃所夢的「天」,是有層次有境界的,而且每個境界的「天」有「天門」,天門旁邊也可能有看守天門的仙人。那麼,這樣的「天」和前面幾種「夢天」的「天」,又有何不同呢?
「天」的文化奧秘,「天」的複雜神秘,讓我們如何解得開?
參考資料:
《史記‧晉世家》,周武王夢天得虞事。
《左傳‧昭公四年》,叔孫豹夢天引豎牛事。
《後漢書‧卷十‧皇后紀上‧和熹鄧皇后傳》
《晉書‧卷六十五‧陶侃傳》,陶侃夢衝天遭擊打墜地事。
《異苑‧卷七‧夢生八翼》
《太平御覽》卷一和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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