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俄羅斯和其它國家想拋棄美元,但沒有替代選項。
近幾周,中共官媒、專注於加密貨幣的媒體及其它非主流媒體紛紛報道說,世界各國正在推進拋棄美元、未來不再將其作為儲備和貿易結算貨幣的計劃。有的報道聲稱人民幣的國際化水平正在提高,或者「金磚五國」(BRICS,即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和南非)將創建一種新貨幣,以擺脫美元。
還有的說石油輸出國組織「歐佩克」(OPEC)將改用人民幣,或者某種綜合貨幣(如歐元),或者「金磚」貨幣(進行貿易結算)。
這些說法都很誇張。俄羅斯和中國一直都想擺脫美元,很多其它國家也都對華盛頓在貨幣方面的主導地位不滿。但事實已經證明,去美元化的想法是行不通的,這有很多原因,其中的挑戰看起來是無法克服的。
第一個障礙在於,如果拋棄美元的話,各國就得找到或者創建一種替代貨幣。目前美元是全世界使用最多的貨幣,在全球貨幣交易中佔了大約90%。此外,各國中央銀行持有的外匯儲備中,將近60%都是美元或者美元等價物。
多數大宗商品(如石油)交易及多數國際貿易往來都以美元計價;同時,超過74%的外貿交易都以美元結算。由於投資者尋求規避風險,各國政府都發行美元債券(包括外國債券和主權債務憑證)。
推動去美元化者提出的一個常見理由是美元沒有黃金支撐。這當然是事實,但現如今地球上所有的其它貨幣基本上也都沒有黃金支撐,這也是事實。各國政府發行的紙幣都是法定貨幣,這是政府命令下的產物,無法自由兌換黃金或白銀。
美元之所以有價值,是因為美國政府能夠徵收到(數額龐大的)稅款。美國總人口超過3.3億,家庭年收入中間值是69,500美元。由於美國國稅局(IRS)收稅的本事很大,政府欠下多少債都可以通過向民眾收稅來償還。
既然沒有黃金支持的貨幣來代替美元,美國人的財富和美國政府的信譽就成了美元最好的支撐。
另一個選項就是押注中國、俄羅斯、巴西、印度或南非政府的信譽;這些國家的國內生產總值(GDP)都比美國低得多,其貨幣出了國門就沒有太大的用處了。
如果世界各國要求改用黃金支持的貨幣,美元也是首選,美國的黃金儲備量高達8,133公噸,全球居首;德國、意大利和法國加起來排第二;俄羅斯排第五,僅有2,299公噸;中國排第六位,有1,948公噸;巴西、印度和南非加起來只有1,040公噸。也就是說,「金磚五國」的黃金儲備量全部加起來也只有5,287公噸,差了美國一大截。所以說,即使重啟金本位制度,美元也是最健全的貨幣。
諷刺的是,多數預測或者論述「美元崩潰」的國家都直接或間接地用美元來支撐自己的貨幣。約旦、阿曼、卡塔爾、沙特阿拉伯及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等產油國家的貨幣都和美元掛鉤。人民幣也和美元掛鉤,但允許匯率在一個非常窄的範圍內浮動。俄羅斯、印度、巴西和南非的貨幣沒有和美元掛鉤,但它們要麼是有限度兌換貨幣,要麼是不可兌換貨幣,都不能自由兌換,從而削弱了其充當國際貨幣的能力。
此外,所有這些國家用於支持本國貨幣的外匯儲備,主要由美元、美國政府債務憑證或者美國國庫券構成。這意味著,這些國家的幣值高低或財富多少,主要是用其手中持有的美元多少來衡量的。如果美元崩潰,這些國家的外匯儲備也會崩潰,進而推動其貨幣大幅貶值。
創建一種國際貨幣來取代美元的最後一個障礙在於,全世界所有的國家都同意才行。如果「金磚五國」明天創建一種自己的貨幣,歐佩克必須同意在石油交易中使用該貨幣。歐盟、東南亞國家聯盟(ASEAN)及其它貿易共同體和國家也必須同意用該貨幣進行貿易活動。
如果這些組織和國家不同意,該貨幣就沒甚麼用處,各國也不會把該貨幣納入外匯儲備。全世界都同意使用由俄羅斯和中國主導的全新「金磚貨幣」,這種可能性極小。因此,另外一個選項——用人民幣替代美元(這是中國領導人習近平真正想要的),也存在這個問題,得所有國家都接受才行。
這也涉及到自主權問題。
許多國家想擺脫美元的根本原因是為了提升自己的經濟獨立性。而接受人民幣不但無助於實現該目標,還會令各國受到北京主宰。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是因為莫斯科受到國際制裁、無法使用美元,才很不情願地同意在與北京的部分貿易中使用人民幣。然而,他不太可能放棄盧布。印度雖然是「金磚五國」的一員,但該國和中共處於敵對狀態,因此會拒絕任何向人民幣過渡的舉動。
因此,在上述所有的問題得到解決前,美元將繼續充當全球貨幣。但到目前為止,沒有人有解決辦法,連習近平和普京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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