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弗里凱恩最近在美國參議院就TikTok問題作證，解釋為甚麼他認為這是一種獨特的國家安全威脅。凱恩表示，這是審查制度的一個例子。他們不僅用它歧視窮人以及看起來不具有超級吸引力的人，而且用它來執行中共的路線，壓制有關中共侵犯人權的新聞。
我採訪了傑弗里凱恩（Geoffrey Cain），他是一位獲獎記者、技術專家，是《完美的警察國家：喬裝進入未來中國的可怕的監控烏托邦》一書的作者。凱恩說：每個人都在不斷地被一個人工智能系統監視著，這個系統被稱為IJOP。
楊傑凱：這裏是《美國思想領袖》節目，我是楊傑凱。
傑弗里凱恩，歡迎你作客《美國思想領袖》節目。
凱恩：謝謝你邀請我，楊。
1. TikTok遵守中共法律 威脅世界
楊傑凱：自從你出版《完美的警察國家》後，我就想邀請你上節目。這絕對是一本了不起的書，我們一定會討論它。在討論前，我想問，你最近曾在美國參議院就社交媒體和國家安全問題作證，特別是談到TikTok以及它在美國和世界各地的營運，那麼請告訴我，你發現了甚麼？
凱恩：哦，非常多。TikTok的問題是，它對美國和中國以外的其它國家是一個安全威脅。這是一場即將發生的災難。因為儘管TikTok公司否認，但從根本上講，它必須遵守中國的法律，這些法律都是由中共制定的。
因此，這就是TikTok的工作方式。這款應用程式在Z代（指1990年代中後期—2010年代初期出生的人）用戶中非常流行。
它就像新版Facebook或新一波社交媒體，任何人都可以在那裏創建一個12秒或15秒的短片，讓他們隨著音樂跳舞或展示他們的貓。你可以加載名人，看看他們在做甚麼。這款應用程式本身似乎沒甚麼害處，乍看並沒有特別陰險或邪惡之處。但是在表面之下，卻有很多事情發生。
TikTok最初由「字節跳動」創建，這是一家位於北京的中國公司，是由深度參與中國人工智能技術的主要人物之一創建的。它從矽谷的一家主要投資公司「紅杉資本」獲得巨額資金，這家公司正試圖在中國擴張。直到大約5、6年前，TikTok 才由這家「字節跳動」公司通過向美國市場擴張而創建。他們收購了一家中國公司，該公司當時正在開發一款在美國越來越流行的音樂應用程式，名為Musical.ly。「字節跳動」決定將其收購，並利用它創造了我們現在所知道的TikTok。如今，這是第一個大紅旗（即危險標誌），而且還有許多紅旗。但是最大的危險訊號是，在這次收購中，TikTok並沒有通知美國政府。
有一個名叫CFIUS的機構，也就是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該委員會負責審查中國在美國的各種投資，不僅是中國的在美國投資，還可能包括構成某種國家安全風險的其它外國投資。外國投資委員會已經審查了涉及半導體、監控錄像頭、軍事武器和部件的投資。任何可能對美國安全構成風險的投資都必須經過外國投資委員會的審查。
2. TikTok是數據挖掘機 吸引Z代人
可是，TikTok在進入美國時就有使用這些數據的遠大計劃。TikTok本質上是一台數據挖掘機。它獲取你的臉、聲音、行為和動作，並且正在了解你的情況。
TikTok很少公開談到它的算法，但是像所有的社交媒體平台一樣，這些系統非常有利可圖，因為它們收集了大量的數據，並利用這些數據向消費者出售廣告。
這裏的第一個問題是，TikTok進入了美國市場，試圖吸引Z代人、一代人和名人，並試圖建立貓咪影片和舞蹈影片。它作為一種面具，掩蓋了其背後發生的一些黑暗的現實。最大的問題是，這是一家位於中國的公司，根據要求，它要對中國的法律作出回應。
然而，他們正在以這種方式在美國大規模擴張，初期甚至沒有經過外國投資委員會的審查。美國應該高度警惕。為甚麼TikTok決定不接受這種審查？就好像他們偷偷地進入了市場，把他們的軟件放入下一代人的手中。
楊傑凱：這正是我要問的。好吧，事實上，他們沒有主動接受外國投資委員會的審查，這難道不是在某種程度上為外國投資委員會創造了一個進行審查的機會嗎？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凱恩：早在2020年，特朗普政府啟動了外國投資委員會審查，當勞特朗普想禁止TikTok。因此，TikTok在法庭上對這次審查以及一些決定提出質疑。法庭的決定可能是將TikTok賣給甲骨文公司（美國一家大型科技公司），這將是一次強制出售，甲骨文公司被排在主要買家的行列。這筆交易從未啟動。拜登政府後來介入，但並沒有完全停止審查。
3. TikTok濫用審查制度 壓制人權
在過去一年裏，TikTok一直在接受外國投資委員會的審查，但他們對此一直很少提及。目前還不清楚會有甚麼結果。現今，TikTok和甲骨文公司之間正在進行對話。我現在不能確定它是要賣給甲骨文公司還是另一家美國公司。
根據TikTok的說法，它將與美國政府達成某種協議，以確保不可能與中國進行這種數據共享。這是他們的說法，我並不完全相信。
其中一個大問題是，TikTok的算法確實決定著你看到的內容。所有社交媒體平台的這些算法都非常不透明，被視為受保護的知識產權。他們不希望這些訊息洩露出去，因為他們說這將損害他們的業務，但是在過去，TikTok的高管承認，TikTok 曾被用來壓制來自中國的壞消息。
曾有一位TikTok高管在英國議會作證時說，有關新疆維吾爾族的新聞一度被壓制。也有其它的例子。早在2019年，有一份「審核准則」被洩露出來，其中顯示「字節跳動」指示全球的TikTok版主，包括在美國的版主，盡力尋找可能看起來不好的內容。
這包括所有展示貧窮、貧民窟、窮人和所謂的「醜人」的內容。它實際上是在說這些內容。「審核准則」說：「你們需要壓制這類內容，我們這兒只想讓人看到好看的人，他們快樂、善良、好看、引人注目。」
這是濫用審查制度的一個例子，因為它不僅歧視窮人和那些看起來沒有超級吸引力的人，而且沿用中共的路線，壓制關於維吾爾族的新聞，壓制關於中共侵犯人權的新聞。
4. TikTok如何被曝光的？
楊傑凱：我們來說說數據收集的問題，以及它是如何被曝光的。請給我介紹一下情況。
凱恩：問題是這樣的。習近平領導下的中共多次表示，它希望成為全球人工智能技術的領導者，人工智能技術將成為中國軍事力量和監控力量的主要支柱。習近平已經明確表示，他正努力建設這個新社會，並且由這個全面監控的國家來推動，它將了解中國境內發生的一切，也可能了解中國境外的一切。
因此TikTok和「字節跳動」的聯繫就變得非常成問題。根據中國法律和規定，任何行政人員，無論你是在TikTok（該應用程式的美國版本），還是在抖音（該應用程式的中國版本），兩類人員之間沒有任何分隔，中共根本上把TikTok視為一家中國公司，要求它向中共彙報。
中國的《國家情報法》和《國家安全法》是一些非常可怕的極權主義法律，要求中國人根據要求參與情報行動。因此，我們可假設一些事情，事實上這可能已發生，但不能肯定，因這全部都是秘密。但是可假設國家安全部或公安部，這是中國的兩個權力非常大的機構，向TikTok駐中國的員工發出要求，他們得交出某些人的數據。
這些人可能是香港的持不同政見者，也可能是美國的軍事指揮官，也可能是任何讓中共感興趣的人。根據中國法律，這些高管們必須交出數據。TikTok拒絕也沒有用，儘管他們總是說：「我們是一家美國公司，我們是獨立的，我們在世界各地都有基地，我們與中國公司『字節跳動』不一樣。」
楊傑凱：請告訴我甚麼叫「總管」。
凱恩：好的，這是新聞網站Buzzfeed中洩露的音頻文件的一部份，包括20個音頻文件，來自「字節跳動」與TikTok軟件開發人員之間的各種會議，他們在談論由於中國高管監督他們而產生的內在固有問題。在其中的一段錄音中，一名高管談到這個「總管」，他是一個不知名的人物。
我們不確定這個人是誰，但據說是北京的某人，他可以接觸到所有TikTok的數據，全球所有數據。TikTok否認這是真的，說沒有「總管」，也沒有人有這個頭銜，但是錄音中清楚地提到它。這些來自內部會議，有人在談論一個「總管」。這是非常有力的證據。
5. TikTok在參院作證 辯稱中企無法獲美數據
如果你回顧一下TikTok在參議院的證詞，就會看到他們一直作證說中國公司無法獲得美國數據，他們之間有一道牆。這個證據與他們在宣誓後告訴我們的內容相矛盾。這一證據對他們來說確實是毀滅性的，因為如果他們被發現在宣誓後撒謊，或隱瞞訊息，這可能會使TikTok陷入巨大的法律麻煩。有一些高管已作證。我們將會看到未來到底會發生甚麼。但是，不斷出現的證據與他們在美國參議員面前宣誓後所說的話相矛盾。
楊傑凱：這就是我從你告訴我的情況中看到的情況。我們有8,000萬美國TikTok 用戶。這是一個相當大的數據集。
凱恩：毫無疑問，中共擁有巨大的權力，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獲得這些數據。我們都知道中共是一個凶殘的組織，既惡毒又專制。他們把180萬人關在中國西部的集中營裏，這是自（納粹對猶太人的）大屠殺以來對少數民族最大規模的拘禁。
我們談論的是非常嚴重的反人類罪和種族滅絕罪。我們知道，共產黨是不會容忍一堵小小的法律牆把中國的「字節跳動」和美國的TikTok分開的。
還有一個證據，在TikTok自己的私隱政策中，如果你仔細閱讀，（會發現）它說：「我們可以與我們的企業集團分享數據。」這是原話，也是字面意思。在之前的國會聽證會上，TikTok被問及此事。
參議員問了他們三次：「我們的企業集團如何定義？是否包括中國的『字節跳動』？」在反覆迴避這個問題之後，TikTok最終承認：「是的，我們的企業集團包括『字節跳動』。」這意味著，根據他們自己的政策，實際上可能與他們的中國同伴分享世界各地人們的數據。
Mr. Beckman：我們確實執行高標準，我們有訪問權限控制。
Senator/Ted Cruz：貝克曼先生，我們將第三次問你，因為從你嘴裏說出來的話與你被問到的問題毫不相干。你們的私隱政策說你們將與你們的「企業集團」分享訊息。我問你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總部在北京的母公司「字節跳動」是否屬於你們的「企業集團」？是，還是不是？也就是你們在私隱政策中使用的那個術語。
Mr. Beckman：參議員，我認為重要的是我要回答你發言中的更廣泛的問題。
Senator：那麼你是否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是，還是不是？這是一個是還是不是的問題。他們是否屬於你所說的「企業集團」？
Mr. Beckman：是，參議員，屬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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