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戰爭與歷史上歷次衝突的最大區別之一,就是針對戰場的全方位、全天候、連續不斷的在線情報、監視與偵察(ISR)。不管你手上有多強大、多遠的火力,如果你不能洞悉戰場態勢,不能準確發現、識別、定位目標並快速傳遞目標數據,你將在戰場上一事無成。就像俄羅斯,手裏拿著可以打死大象的棒子,卻連隻兔子也打不著。

2022年4月10日,烏克蘭多管火箭彈發射器BM-21「Grad」在頓巴斯地區盧甘斯克附近炮擊俄羅斯軍隊陣地。(Anatolii STEPANOV/AFP)
2022年4月10日,烏克蘭多管火箭彈發射器BM-21「Grad」在頓巴斯地區盧甘斯克附近炮擊俄羅斯軍隊陣地。(Anatolii STEPANOV/AFP)

2月1日,克里姆林宮新聞秘書佩斯科夫說,北約的整個軍事基礎設施,都在不斷地與俄羅斯作對。因此,莫斯科不能對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政策所造成的敵對狀況視而不見。他說,我們看到北約的整個情報基礎設施,包括偵察機、情報衛星是如何為烏克蘭政權的利益全天候工作的。當然,這一切對我們來說是相當嚴重的,不容忽視。

克里姆林宮稱,俄烏戰爭現已進入第11個月,空間能力發揮了前所未有的核心作用,北約成員國的集體衛星能力為烏克蘭軍隊和支持烏克蘭的武裝團體提供了相當大的優勢,因為俄羅斯自己的小型網絡面臨更大的限制。北約提供給烏克蘭的優勢包括快速提供導彈和大砲用於瞄準的目標數據,這給俄羅斯軍隊帶來了沉重的損失。而且,隨著美國開始向烏克蘭提供射程更遠的導彈和彈藥,可能會使情況變得對俄羅斯更加危險。

在烏克蘭準備發動春季攻勢以奪回俄羅斯去年佔領的國土之際,經過幾個月的糾結,終於在2月2日,五角大樓官員表示,美國已經同意向烏克蘭運送射程更遠的炸彈,這種地面發射的小直徑炸彈(GLSDB)的射程大約是美國提供的任何其它進攻性武器射程的兩倍。

這種小直徑炸彈射程約為150公里,這比M270多管火箭系統(MLRS)和M142高機動性砲兵火箭系統(HIMARS)制導彈藥的射程高出一倍以上。

美國一直不願意向烏克蘭提供遠程武器,如陸軍戰術導彈系統(ATACMS),其射程約320公里。美國拒絕這些請求,是因為擔心這些導彈可能被用於打擊俄羅斯本土縱深目標,導致局勢升級。

為此,烏克蘭方面一再承諾,將在需要時負責任地、戰略性地使用美國提供的武器來對抗俄羅斯的侵略。

烏克蘭國防部長雷茲尼科夫(Oleksii Reznikov)2月2日表示,烏克蘭向西方夥伴保證,這些武器不會被用於打擊俄羅斯境內目標,並補充說,基輔需要射程300公里的武器驅逐俄羅斯軍隊。如果我們能在更長的距離上打擊敵人,俄軍將無法防禦,只能撤退。他表示,烏克蘭準備提供任何保證,你們的武器不會參與對俄羅斯本土的攻擊。我們在烏克蘭被佔領土有足夠多的目標,我們準備與我們的夥伴就這些目標進行協調。

無論如何,與莫斯科自去年2月24日以來在烏克蘭各地造成的巨大破壞和平民傷亡相比,俄羅斯在其發動的侵略戰爭中遭受的任何損失都是微不足道的。

現在烏克蘭手上有了射程比以前更遠的武器,並且在北約航太情報系統的幫助下,可以在任何時候打擊任何他們要打擊的俄軍目標。而俄羅斯則由於沒有與之匹敵的航太情報系統支持,將面臨等著挨打的局面。

俄羅斯長期以來一直受困於監視和通信衛星能力不足的影響,在許多情況下,這些衛星依靠過時的技術或進口部件,現在由於西方的制裁,這些部件幾乎斷絕了來源。

烏克蘭沒有自己的衛星部隊。但它不僅從美國獲得了大量軍事裝備,而且還從數量空前的西方情報中獲益匪淺,包括俄羅斯部隊的動態、實時數據。

西方技術的快速發展導致高質素、實時衛星圖像的爆炸性增長,它首先改變的是軍事情報部門的工作狀態。而這種改變似乎一直沒有發生在俄羅斯。

俄羅斯太空項目專家巴特軒迪克斯(Bart Hendrix)說,原則上,俄羅斯在軌道上幾乎是個瞎子。

根據美國一個科學家聯盟的數據庫,俄羅斯目前有大約100顆軍事或軍民兩用衛星。其中只有19顆被歸類為遙感衛星,其技術允許光學攝影或無線電訊號監視,其餘的衛星則用於其它目的。

軒迪克斯說,俄羅斯七八年前發射的兩顆名為「角色」(Persona)的在軌光學偵察衛星,其工作壽命可能已經接近尾聲。而使問題更加嚴重的是,這些衛星的最大分辨率只有50厘米。相比之下,美國的間諜衛星分辨率為5厘米左右。在這種分辨率下,從衛星運行的典型高度,可以很容易清楚地看到正在烏克蘭行動的俄羅斯軍車上噴塗的V型字母。即使像Maxar和Planet這樣的商業衛星所提供的最大分辨率,通常也能達到15厘米左右。

俄羅斯的太空部隊還有少量的雷達衛星,但是與北約相比它們在數量和質素上落後一個數量級。

世界上最主要的定位系統是美國的全球衛星定位系統,簡稱GPS。這是一個開放的系統,廣泛用於導航、智能手機等一切設備。但是,由於它在美國政府的控制下營運,長期以來俄羅斯一直尋求建立自己掌控的替代品,於是產生了俄羅斯的格洛納斯(GLONASS)衛星導航網絡。要使它完全發揮作用,至少需要24顆衛星。俄羅斯目前只部署了23顆,而且其中有幾顆衛星的壽命即將結束。

俄羅斯格洛納斯網絡更新受挫的部份原因是,西方因莫斯科在2014年佔領克里米亞而對其實施制裁。下一代格洛納斯衛星所需電子元件有90%依靠進口,這些器件要求能夠抵禦太空輻射對敏感設備的損壞。俄羅斯曾試圖設計和製造國產替代品,但結果是衛星的重量增加了一倍,而且還沒有被送上軌道。

日內瓦聯合國裁軍研究所高級研究員波德維格(Pavel Podvig)指出,俄羅斯還存在數據處理問題。他說,擁有衛星是一回事,能不能使用它們是另一回事。你需要一個系統,使你能夠快速地將信息從衛星傳輸給合適的人,這些人將處理這些信息並將其傳輸給執行者,比如砲兵部隊,這些信息可能是火砲用於瞄準的目標數據。

也就是說,俄羅斯確實有一些衛星仍在軌道上運行,但這個事實並不意味著存在一個有效的情報系統,就算有這樣一個系統,也很難說它有多大的實際意義。至少,在與烏克蘭的戰爭中沒有看到任何證據表明俄羅斯已經成功地解決了這些問題。相反,莫斯科不得不把注意力轉向尋求外部幫助。

1月26日,美國財政部外國資產控制辦公室在一份聲明中表示,一家名為長沙天儀空間科技研究院(Spacety China)的中國公司向總部位於俄羅斯的泰拿科技(Terra Tech)公司提供了烏克蘭的合成孔徑雷達(SAR)衛星圖像,以支持瓦格納集團在烏克蘭的作戰行動。為此,美國財政部宣布制裁這家中國公司位於盧森堡的子公司。

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在一份聲明中說,新的制裁意在進一步阻止克里姆林宮武裝其戰爭機器的能力,並促進對俄羅斯和其他相關行為負責人的問責。

半年前就有報告指出,美國中情局的「隱形網絡」是戰爭的關鍵,它提到美國在烏克蘭建立了一個由突擊隊和情報人員組成的隱形網絡,提供武器、情報和培訓。他們隱密的後勤、訓練和情報支持的跡象在戰場上表現出來,其實這也不是甚麼秘密,因為西方從來沒有掩蓋他們對烏克蘭反抗侵略的支持。

2021年11月15日,莫斯科用導彈摧毀了一顆失效的蘇聯間諜衛星,製造了成千上萬片太空垃圾後威脅說,如果北約越過紅線,就要用反衛星(ASAT)導彈摧毀32顆北約衛星,讓北約所有導彈、飛機、船隻以及地面部隊變成瞎子。

現在,這個威脅變成了佩斯科夫充滿恐懼的抱怨。俄羅斯沒有將烏克蘭境外的衛星或偵察機作為攻擊目標,而北約這些情報設施,在支持烏克蘭抵抗俄羅斯的戰爭中,正在發揮關鍵作用。這可能是導致俄軍失敗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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