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鬼才林振強先生已離世19年,今日正是他的忌辰。我無緣認識林振強,但自從聽過葉漢良先生(詞人卡龍)形容他為「高人」後,我就有高山仰止的感覺。在我眼中,葉先生已是高人,連他也覺得林振強「高」,就真是高不可攀了。
林振強當年在《壹週刊》寫的專欄,幽默雋永,妙語連珠;在《蘋果日報》則常常針砭時弊,對權貴口誅筆伐,無畏無懼。他罵董建華等高官,直白得令人咋舌,像這句:「難聽講句,梁錦松、董建華及各位尊貴高官,你們是杏家橙。」其實跟近年港官相比,當年為「偷步買車」這件屁大的事就辭職的梁錦松,簡直是「高風亮節」了。
假如「強伯」今天仍在,他肯定還有笑不盡的話題、罵不盡的東西。回顧一下他的金句,你會發現即使事隔十多廿年,不少仍非常到肉,例如:
1.「別扮忙,只有奴才才有做不完的工作。」
這句話大可送給林鄭。聽說林鄭現在忙着到18區街市「出巡」,近日還向大陸記者表示,過去5年她「帶領香港深度經歷一個探索過程」,有意向台灣推銷「一國兩制」云云。對此我當然大力支持,由林鄭月娥來推銷「一國兩制」,勢必像推銷百科全書一樣,生意興隆。
2.「禽獸才需要指出自己有人性,獨裁者才需強調自己重視民意。」
現在可以補充n點:不講法治的官才需要事事強調「依法」,剝奪自由的政權才需要強調「XX自由已放在你的袋中」,不正常的社會才需要時刻宣傳「復常」,抗疫失敗的領袖才需要堅持自己在「清零」⋯⋯
3.「很難說國歌的詞寫得好不好,只知唱國歌時,有些人感動,有些人無所動,有些人毛管戙,有最多人唔識唱。」
若強伯指的是中共國歌,這句話該是對的,至少南韓七人欖球賽的「初級人員」就可以指天發誓,不知道「國歌」原來是「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那首。但對於香港政府聲稱「錯播」了的「國歌」,這句話就可能不適用了,因為那首「國歌」一播放,馬上舉世轟動。
4.「一國兩制是買保險,萬一其中一制唔work,都可向另外那一制借錢度日。」
理論上這句話是對的,但實際上,「一國兩制」沒可能唔work,因為搞到幾爛都好,學林鄭月娥話齋,也只是「經歷一個探索過程」而已。按照現況,我可補充一句:「若其中一制『完善』了,更可以杏家共同富貴,不必再講『借錢』那麼見外。」
我最欣賞的強伯妙語,是這一句:「人類並沒有完全進化,不少人還在做馬騮戲。」相信再過千年,這句話也完全無需補充。
問野風踏遍幾多長路
方可見到理想都
踏破多少波浪和荒土
至能含笑地停步
如果要引一首林振強填的歌來勉勵今日香港人,我選《疾風》。◇(本文獲作者授權轉載)
作者簡介
馮睎乾,作家,在多家媒體任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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