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G20印尼峰會,拜登與習近平終於要第一次面見面聊了。一反中美新領導人上台後儘快會晤的慣例,拜習會遲遲不能舉行,固然有疫情的因素,主要還是中共方面的原因。而拜習會得以舉行,至少有三層背景。

第一層,各自的國內政治形勢,對拜、習有利。習近平「二十大」三連任,掃平「派系共治」,習家軍一統政治局,國內大局已定,要謀劃國際大局了。拜登呢?則對中期選舉的結果表示歡迎,認為遠遠好於預期。剛剛經歷中期選舉——這不只是拜登的「中期」考試,也是2024總統大選的前哨戰。儘管共和黨暫時小勝,但未出現「紅潮」席捲,而參議院選情持續膠著,最終結果可能要到最後一刻才能見分曉。拜、習的政治地位暫時還是穩固的。

第二層,中美的軍事戰略都已明確。 「二十大」報告,提出實現建軍一百年(2027年)奮鬥目標,全面加強練兵備戰。11月8日,習近平率新一屆軍委視察中央軍委聯合作戰指揮中心時表示,「全部精力向打仗聚焦」。拜登政府呢?選擇「二十大」前夕的10月13日,發布延期已久的國家安全戰略報告,把中國(中共)界定為「唯一戰略競爭對手」。10月27日,美國國防部又以審慎而認真的態度,合併公布《2022美國國防戰略》(NPD)、《2022核態勢評估報告》(NPR)以及《導彈防禦評估》(MDR)三份報告。

第三層,2月爆發的俄烏戰爭,深刻影響著中美各自對對方的評估,並因此調整各自的戰略應對。普京孤注一擲的出兵烏克蘭,其理性決策能力不能不令人深表懷疑,這對習近平會產生何種影響?俄軍戰場表現大跌眼鏡,不能不令人聯想曾仿傚俄軍的中共軍隊的戰力,及其與美軍的差距,這對中共發動台海戰爭的意志和計劃有何衝擊?中美都需要通過最高層會晤,彼此拆招、摸底。

這樣的背景下,拜習會應該不會輕鬆。

11月9日,拜登表示,他在會見習近平時不會做出任何根本性的讓步,他希望給習近平劃清「紅線」,並管理「紅線」,解決包括台灣在內的衝突問題。次日,國安顧問沙利文說,「不應該把這次會議看成是一個會有具體交付成果的會議。」一位高級政府官員稱也不會發表聯合聲明。拜習會還沒開,雙方就已交鋒了:美稱將向台通報拜習會,中共則堅決反對。

拜登政府上台2年多,將中美關係定位為「極端的戰略競爭」,本想從上屆政府的「新冷戰」狀態後退,但是,兩大問題使拜登政府欲退而不能,使得中美關係「不是冷戰勝似冷戰」(《紐約時報》語)。

這兩大問題,一是中共核擴軍問題。美俄核裁軍的同時,中共逆勢擴充核武。2021年底,美國國防部發表中共軍力報告指,中共軍隊擁有的核彈頭將從現行的350枚於2027年增加到700枚,至2030年更將突破1,000枚。事實上,當今世界只有中共有潛力能將核核武數量擴充到美、俄的水平,對中共來說只是一個政治決策問題。「二十大」報告中說「打造強大戰略威懾力量體系」,核武野心已經公開了。此外,中共的核擴軍,還施行兩個政策——不透明和不參與美俄核談判。這就使中共核擴軍問題成為美國的心腹大患。美國各派政治力量,包括深層政府,對此都不能容忍。有台灣學者認為,中美關係從「戰略競爭」進入「核對抗」的年代,已是時間早晚問題。

另一是台海戰爭問題。「二十大」報告重提對台「不承諾放棄使用武力」,並有反外力干涉為先、反獨為後的次序表述,這是彰顯未明言卻指涉性十足的「美國因素」,挑戰美軍。10月17日和19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兩度提及「中國(中共)政府想要加速統一」; 10月26日,布林肯又說,中國(中共)已經決定,有關台灣局勢的現狀已不可接受,並已開始加大對台灣的壓力,包括堅持使用武力的可能性。此外,10月19日,美國海軍軍令部長Michael Gilday)也說,不排除中共最快今年就展開攻台行動。10月20日,台灣國安局長陳明通在立法院答詢說,中共攻台有好幾個設想(scenario),2027年比較像是共軍會完成軍事整備;2023年、2025年都必須密切注意,中共可能在2023年「以戰逼談」。台海戰爭問題的緊迫性,已不容迴避了。

上述兩大問題,無疑將是拜習會的重要議程。對拜登來說,目標是不讓或儘量推遲台海戰爭爆發。對習近平來說,中美實力差距太大,台海戰爭後果難以預測,國內外局勢也遠沒有走到台海開戰的地步,目前並無下定對台作戰決心之必要。而中美核對抗,是未來的事,還不是現在的事。因此,這次拜習會,雙方可能會相互交底,但不會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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