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姆萊曾是希特拉眼中忠貞不二的鐵桿兒骨幹,是納粹第三帝國最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他親自領導建立起第一座樣板集中營——達豪集中營。
1945年5月23日,納粹時期德國秘密警察(蓋世太保)的頭子——希姆萊在呂納堡英國第二軍情報總部服毒自殺。
5月26日,希姆萊的屍體在呂納堡以南的石楠花塬被埋葬,挖墓地的是四名英國軍人。因為擔心納粹幽靈復活,說不定哪一天新納粹會把墓地當成聖地,所以這四名英國軍人對希姆萊屍骨的埋葬位置守口如瓶。人們只能推測,地點應該是在距離勝利山不遠的地方,在某棵石楠花樹下。希姆萊生前作惡罄竹難書,死後竟成陰暗的花下之鬼。
指揮建立集中營
希姆萊1925年加入納粹黨,參加過啤酒館政變。1927年成為納粹黨衝鋒隊全國領袖。1934年後當上了德國祕密警察組織(蓋世太保)首領,他將衝鋒隊發展為控制納粹帝國最龐大的組織——黨衛軍。希姆萊親自領導建立起第一座樣板集中營——達豪集中營。
1941年底,希特拉提出對猶太人問題實施「最後解決」的決定,也就是要滅絕猶太人。1942年1月舉行萬湖會議,最終由希姆萊實施「最後解決」計劃。為了徹底「解決」猶太人,希姆萊於1942年開始指揮建立了許多集中營,著名的奧斯維辛集中營就是其中一個。
希姆萊把殺戮猶太人的方式,變為一種工業式屠宰場式的大規模批量式的屠殺。但是,原來用武器殺人的方式,殺人數量遠遠達不到滅絕種族的要求,也就是說殺人速度太慢。更重要的是,殺人對於看守和行刑者的心理壓力太大,儘管德國的心理學家想了很多辦法,隨著殺人的規模越來越大,納粹士兵精神崩潰的案例越來越多,納粹能做的就是,將士兵一個小隊一個小隊的輪換,把那些幾乎全體崩潰的看守們,派到東線戰場當砲灰,再來一批新的士兵執行殺人的任務。
後來,納粹的殺人專家們找到一種毒氣「齊格隆-B」,這之後,大規模的殺人就可以像流水一樣操作了。一批批無辜的猶太男女老少被一列列火車送到「屠宰場」,在迅速的甄別之後,老年人、身體虛弱者、多數的婦女被直接送入毒氣室。為了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好一點、健康一點,躲過屠殺,已經被折磨得骨瘦如柴的猶太人,在火車到達終點之前,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塗抹在自己的臉上。送進偽裝成淋浴間的毒氣室之後,囚犯被成批成批地毒死和焚化。
集中營的焚屍爐,自從1942年開始,就日夜不停地冒著煙。600萬亡靈,從這些遍布德國佔領區的大煙囪上飄走,有的遇到風雪,再次降落下來,靈魂掛在樹葉上,靈魂飄落在行人的肩頭。
曾企圖向盟軍投降
希姆萊曾是希特拉眼中忠貞不二、絕對堅信的鐵桿兒骨幹,是納粹第三帝國最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他一手組建了納粹黨衛軍,並親自任首腦。要加入黨衛軍的最重要條件,就是個人要對納粹德國絕對忠誠,而希姆萊為黨衛軍制定的座右銘是:「忠誠是我的榮譽。」不過,曾被希特拉驕傲地稱為「忠誠的海因里希」的希姆萊,卻比任何其他納粹領導人都更不忠於希特拉。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期,德國軍隊全線敗退,納粹德國朝不保夕。作為納粹德國二號頭目的希姆萊意識到大勢已去,但最高領導人希特勒卻仍試圖做最後一搏。於是,希姆萊決定背著希特勒,醞釀與盟軍達成祕密協議。
希姆萊不信任蘇聯共產黨人,他知道他們比納粹更惡毒,更不守信用。於是他向西方世界發出談判求生的信號。但是,這已經不是戰爭早期,談判也許可以挽救士兵的生命,這時是所有正義的人們,都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去徹底消滅納粹的時候了。
4月23日,希姆萊在瑞典領事館的地下室裏,與瑞典伯爵伯納多特進行了會談。「為了在俄國入侵之前儘可能多地挽救德國,我準備在西線投降,但不在東線。他希望這位瑞典伯爵能儘快轉告艾森豪威爾將軍,自己願率德國軍隊投降。然而沒過兩天,杜魯門總統和丘吉爾首相就公開發表聲明:拒絕接受德國以任何形式提出單方面投降。
服氰化鉀自殺
第二天,希姆萊手下的黨衛隊頭目們就開始利用手中的權力偽造通行證,紛紛逃亡。在柏林的希特拉對希姆萊的背叛狂怒不已,他命令戈林的空軍逮捕希姆萊。希姆萊自知罪孽深重,難逃法網,忙帶上幾個忠實親信,急急忙忙地逃遁了。為了安全起見,希姆萊剃掉了大家熟悉的小鬍子,摘下了夾鼻眼鏡,又在右眼上蒙上一幅黑眼罩,穿上一套野戰祕密警察的制服,懷揣一張姓名為海因里希·青格爾的身份證,和一群隨從偽裝成開溜回家的逃兵。打算混過英國人的布防區。
1945年5月21日,這是春季中炎熱的一天。第二次世界大戰在歐洲已結束兩個星期,德國到處是一片混亂景象,到處是逃難者,到處是盟軍盤查德國納粹的崗哨。希姆萊手裏那張罕見的全新身份證,引起了英國士兵的懷疑,把他押進了崗樓。做了十幾年警察頭子,希姆萊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快就會真相大白,倒不如自己主動承認了,或許還能僥倖活下來。於是他告訴士兵,他就是海因里希·希姆萊,並要求面見蒙哥馬利元帥。
「希姆萊抓到了?」當天,蒙哥馬利總部情報部領導人邁克爾·墨菲上校就趕到了。墨菲上校老練精明,他並沒有馬上審訊希姆萊,而是先檢查所採取的安全措施。當問及下屬並未檢查希姆萊的口腔時,上校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墨菲上校掌握了情報,德國有大量的高級軍官安裝了含有氰化鉀的毒牙,方便自殺。他立刻叫來醫生,要對希姆萊進行重新檢查。醫生命令希姆萊慢慢張開嘴,希姆萊明白一切都完了,於是扭過頭,合上了嘴巴,牙齒裏發出「喀嚓喀嚓」的咀嚼聲,毒牙咬破了,希姆萊如觸電般倒在地上,結束了他恥辱的一生。
希姆萊死後,盟軍找到了他情婦保存的特殊收藏品。那是用人皮做成封面的希特拉的《我的奮鬥》。人們還發現了希姆萊的日記,通過他的日記,大家發現這個殺人如麻、讓人毛骨悚然的魔鬼,竟然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從史學界近幾年來整理歸檔的史料看,希姆萊「是浪漫的幻想家,也是深情的丈夫、熱情的情人和模範的父親」,英國《每日郵報》評述道。出身於巴伐利亞州教師家庭的希姆萊,情意綿綿地對妻子寫道:「我喜歡柏林,因為你在那裏。即使你還住在你出生的貧困小村莊裏,我也會喜歡你所在的地方。」
比希姆萊大六歲的瑪格麗特總愛向丈夫詛咒猶太人。她問希姆萊:「猶太人甚麼時候能遠離我們的生活,讓我們過上快樂的日子?」她並不知道,她的丈夫會用這麼恐怖的方式來滿足她的願望,讓六百萬猶太人不但遠離了他們的生活,甚至離開了這個人世。作為丈夫、父親和情人,他對妻兒乃至情婦無話不談,唯獨小心翼翼地掩飾著自己和大屠殺的緊密聯繫。按照他日記中的說法,為的是避免「血腥的事實給她們脆弱的心靈帶來傷害」。
分裂的人格
希姆萊並非納粹精英中唯一的「顧家男人」和慈父。從現存的資料看,殺人如麻的阿道夫·艾希曼、赫爾曼·戈林以及納粹宣傳部長、柏林淪陷時把自己的七個孩子都殺害的戈培爾,他們美滿的家庭生活,被第三帝國的人民廣泛傳頌。
這種普遍的雙重人格特徵讓人困惑,他們對藝術、對音樂有較高造詣,他們談吐謙遜有禮,在私人場合,他們具備著普通的人性,可以是好父親、好丈夫,也可以做好朋友。但凌駕在這些人性之上的,是超越普遍人性而存在的黨性。每一個對黨發誓的黨員,都被加持了魔咒一般,為權欲、貪婪,不擇手段掙扎奮鬥,為了保全自己,可以犧牲戰友甚至出賣親人。所有殘害殺戮自己同胞的惡行,以「為了黨」的名義進行,甚至即便自己官位到了黨的最高層,要被黨清除的時候,也只能無奈地說:我相信黨組織。
希姆萊就這樣,在他有勇氣咬破毒丸的時候,也沒有智慧脫離這個黨的惡魔,去得到救贖。
納粹魔頭希姆萊:人,有靈魂;魔鬼也有靈魂,一個最終吞噬自己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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