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在首都維爾紐斯設立以台灣為名的代表處,波羅的海小國立陶宛遭到中共一連串的外交、經貿報復,對華貿易進出口被卡,與其合作的歐洲產品也遭相當程度抵制。中共意欲壓服,立陶宛卻不畏強暴。這成為當前一大熱點,並牽動著國際格局的演變。
立陶宛分別是歐盟和北約成員國。立陶宛與中共之間的脅迫與反脅迫,不可能不牽涉到美國、歐盟、北約與中共的關係。
首先,拜登政府力挺立陶宛。這主要有四個動作。第一,2021年8月,中共召回駐立大使並要求立方召回駐華大使,美國立即聲援立陶宛,美立兩國外長並就「雙邊協調行動」達成一致,以幫助立陶宛抵禦中共。第二,美國進出口銀行與立陶宛簽署6億美元的出口信貸協議。第三,2021年12月13日,立陶宛國防部長到訪五角大樓,雙方同意簽署「互惠防務採購協議」, 美防長稱讚立陶宛「已成為地區民主的燈塔」。第四,美國協調盟國支持立陶宛。在立陶宛面對中共當局政治施壓、經濟脅迫升級之際, 2021年12月29日美、法、德、英四國外長通話,今年1月3日布林肯又與北約東翼9國(Bucharest Nine,簡稱B9)外長通話,兩次會談均強調一致支持立陶宛。
其次,美國領導北約增兵立陶宛。立、中交惡的同時,俄羅斯陳兵俄烏邊境,整個東歐局勢惡化,對立陶宛也構成重大威脅(中共官媒還公然教唆俄羅斯及白俄羅斯與中方聯手「懲罰」立陶宛)。此際,2021年12月10日,立陶宛總統顧問Asta Skaisgiryte表示,拜登總統向北約的中歐成員國承諾提供更多軍事支持。媒體報道,根據北約的「增強前沿存在」戰略,北約已經向波蘭和波羅的海沿岸國家增派駐軍超6000人,攜帶各式裝備。一支美軍裝甲部隊駐紮在立陶宛邊境地區。2021年11月29日,北約成員國之一的斯洛伐克陸軍,也向立陶宛緊急增兵。有大量重型輪式自行火炮進入了立陶宛境內,以增強立陶宛的防衛能力。
美中、美俄較量加劇,立陶宛又承受著中共與俄羅斯的雙重壓力,拜登政府力挺立陶宛、增兵立陶宛,也是自然之事。
面對中共霸凌,立陶宛尋求歐盟團結應對經濟脅迫。例如,2021年12月6日,立陶宛外交部長藍斯柏吉斯(Gabrielius Landsbergis)致信歐盟委員會和外交部門,投訴中共政府以不宣而戰的方式阻止立陶宛製藥、電子和食品公司的產品進入中國市場,稱這使「中國(中共)出於政治動機的經濟壓力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這些針對歐盟一個成員國的行為直接影響到整個歐盟以及我們共同的貿易政策」,他表示,「在歐盟層級上對此做出強烈反應很有必要······以便向中國(中共)傳遞一個信號,出於政治動機的經濟壓力是不可接受的」。
事實上,中共的經濟脅迫已經開始損害立陶宛經濟。德國—波羅的海商會已經書面告知立陶宛政府,由於北京的行動,德國投資者可能不得不關閉在立陶宛的工廠,除非找到「建設性的解決方案來恢復立陶宛與中國之間的經濟關係」。立陶宛工業家聯合會主席雅努利亞維丘斯(Vidmantas Januliavicius)去年12月接受採訪時提到,立陶宛工業2021年的損失可能達到30億歐元至50億歐元。據彭博社2021年12月30日報道,立陶宛政府正在考慮一項價值1.3億歐元的援助計劃,以支持受影響的企業。
不過,相對於美國,歐盟對立陶宛的支持則顯得虛弱了。
雖然歐盟認為台灣在立陶宛設立代表處,並未違反歐盟的「一個中國」政策(「歐盟認為,台灣代表處並不是大使館或領事館,因此不應該成為問題」,而且歐盟及其15個成員國也在台灣設有代表處);雖然歐盟已警告稱,可能會將中共與立陶宛之間的爭端提交給世界貿易組織解決(這可能需要數年時間);雖然今年1月4日晚間,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與立陶宛總理討論當前局勢,馮德萊恩隨後發表推文稱,她已經向立陶宛提供了全力支持,「以解決目前與中國(中共)的貿易摩擦」;但是,迄今為止,歐盟並沒有推出實質性的有力措施支持立陶宛。以至1月5日,《華爾街日報》中文網刊發題為「歐盟似乎無力應對中國的貿易脅迫」的文章說,中共就立陶宛允許設立台灣代表處一事施壓,已經引發了歐盟內部的分歧,也令人再次質疑歐盟是否有能力保護其巨大市場免受中共壓力影響。
固然,中共方面一直在試圖離間立陶宛與歐盟的關係,例如官媒《環球時報》稱雖然立陶宛是歐盟成員,中歐貿易不應該遭到立陶宛的「干擾或挾持」。但是,歐盟內部的綏靖傾向才是主因。過份看重歐中經濟關係(2020年中國超過美國成為歐盟的最大貿易夥伴),對中共的對內專制對外擴張的本質看不分明,還幻想著在美中之間找平衡。
現在中共大肆脅迫立陶宛,並非僅僅限於台灣問題,而是一次重大的對歐戰略行動,要把歐盟對華政策的「認知分裂」(中共外長王毅語)轉變為「相互尊重、相互借鑑、相互助力」。
其實,中共善於利益誘惑、各個擊破。在當今中美兩極對抗的國際戰略格局演變中,歐盟是中共的重點統戰對象,目的一是離間歐美關係,二是從內部分裂歐盟(中歐「17+1」合作機制就是這樣一個戰略平台,「17」中的大部份國家都是歐盟成員國,立陶宛2021年5月已退出)。
因此,歐盟亟需認清中共的用心,儘快出台實質性措施支持立陶宛。至少:
第一,正式告訴中共:立陶宛的出口就是歐洲的出口,任何針對立陶宛出口的行動都是針對歐洲出口的行動。(目前還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話。)
第二,以反制中共脅迫立陶宛為適例,加速《保護聯盟及其成員國免受第三國經濟脅迫條例》的立法進程(2021年12月8日歐盟委員會正式公布提案草案,草案已基本成熟,目前在接受反饋意見)。
歷史上,綏靖主義曾促使歐洲遭受浩劫。邱吉爾曾對時任英國首相張伯倫說:讓你在戰爭與恥辱之間作一抉擇,你選擇了恥辱,而你將來還得進行戰爭。80多年後,這句話仍振聾發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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