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內外大變局的形勢下,五中全會將怎麼開?習近平要達到甚麼目標,黨內各派政治勢力之間又有哪些較量?筆者擬就其中一些問題談點拙見。本篇先對「十四五」規劃做個總體評估,預判。

雖然「十四五」規劃五年規劃和2035遠景目標文件還待正式出台,但是,根據中共的歷史和習當局給「十四五」定的基調,我們還是有可能預先對「十四五」做個總體評估的。當然說得也不一定妥當,權且作一家之言吧。這裏主要講三個問題。

一、總體來講,中共「五年計劃」的做法是失敗的

第一條,只要中共這個體制不改掉,「五年計劃」這種做法的總效應就是限制和障礙中國經濟的發展,是中共控制的一種手段,它的消極性大於積極性,要不今天中國經濟的困境怎麼解釋?

中共從蘇聯學來「五年計劃」的做法,其對經濟發展的效果,是複雜的,有積極的方面,更有消極的方面,甚至是危害性的。從根本上講,這是計劃經濟的搞法,現在講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其實仍然是中共元老陳雲講的「鳥籠經濟」,共產黨是絕不會把「籠子」拆掉的。如果「籠子」都沒了,鳥都自由飛翔了,那共產黨還有存在的必要嗎,不就成了累贅了嗎?

再說具體點。國際社會,政治首先是「責任政治」,一個領導人對他的施政要負責任,搞不好老百姓不滿意,就得下台。中共搞了將近70年的「五年計劃」,有哪個領導人對其主持搞的「五年計劃」負責任了呢?而且,「五年計劃」的五年和中共領導人一個任期的五年,不一致,是跨任期的。

這個責任怎麼追究?中共這個體制是絕不允許老百姓對它追責的,「追責」只是內鬥中的一個藉口,就起這麼點作用。

另外,「五年計劃」就是一張紙,和中國經濟的實際運行並不是一回事。中共已經走過了13個「五年計劃」。制定一個「五年計劃」也是一個大工程,耗費巨大的資源、人力。例如,陸媒披露,十三五」規劃編製在「十二五」規劃實施中期就開始了,歷時3年,共分為四個階段、十個步驟。不能說牽涉其中的專家、人員沒有能力,但是,由於被中共體制、中共政治所決定,作為「政治掛帥」、瞎指揮的結果,「規劃規劃,牆上掛掛」。

二、十四五是中共在打一場必然失敗的持久戰

第二條,習當局的定調是自欺欺人,「十四五」(2021-2025)是場不可能勝利的「持久戰」,中共甚至都沒可能走到2025年。

根據新華社通稿,7月30日中共政治局會議為「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定下兩個基調。第一個基調,強調三個「仍然」:「我國發展仍然處於戰略機遇期」,「和平與發展仍然是時代主題」,「我國已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發展具有多方面優勢和條件,同時發展不平衡不充份問題仍然突出」。

第二個基調,從持久戰的角度出發,「加快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9月1日,習進一步提出這是「戰略決策,是事關全局的系統性深層次變革」。

第一個基調是鴕鳥政策,無視現實危機,自欺欺人。其一,中美新冷戰方興未艾,全球「清共」潮起,「戰略機遇期」從何而來?

其二,共產主義內在的進攻性、擴張性和顛覆性,一戰打出個蘇俄(蘇聯),二戰打出了個「共產主義陣營」,幻想第三次世界大戰一統天下,「和平與發展的時代主題論」不過是其實力不逮時炮製的一個謊言、洗腦陷阱,高掛免戰牌,當它勢力囂張時就會高喊「戰爭與革命是時代的主題」,主動出擊,挑起戰爭;但是,美國覺醒了,特朗普政府的強大攻勢是你中共能叫停的嗎?

其三,實質從2009年開始(中共官方數據顯示,從2011年開始),中國經濟增長率持續下墜,一直沒有見底,哪裏有甚麼「高質量發展階段」?

第二個基調開錯藥方,十四五是中共在打一場必然失敗的持久戰。

習當局非常清楚:「當前經濟形勢仍然複雜嚴峻,不穩定性不確定性較大,我們遇到的很多問題是中長期的」,因此,「必須從持久戰的角度加以認識」。開出的藥方是:「加快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

筆者在〈透視中共的「國際循環」〉一文中指出:中共雖然已多年排名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與美國同為世界上GDP超10萬億美元的兩個國家,但兩者的經濟實力、控制力、影響力,實在是有天壤之別,已經開打新冷戰的美國,已不可能再給中共機會了。

例如,8月10日,蓬佩奧在每年一度的美國保守派行動大會(CPAC)上表示,特朗普總統改變了美國以往的對華綏靖政策,並要確保下一個世紀不是由中共這樣的威權政權來管治。

美國的一個晶片禁令,就能讓中興投降、華為命危;如果美國祭出金融制裁的核彈,中共恐怕就要半死不活了。也就是說,中共渴求的「國際循環」,難以暢通。下面重點說說「國內大循環」。

三、「國內大循環」,一個幻夢

中共竊國超過70年,在經濟上,一直沒有一個穩定的框架。總體來講,70年的經濟發展的效應,更多的是災難,而不是成果,是這樣一個「兩型經濟」:道德崩潰型經濟和環境毀滅型經濟。具體講到「國內大循環」,本來,在一個現代國家,「國內大循環」是件很自然的事情,而中國即使在毛時代,搞計劃經濟,「國內大循環」也是堵點多多。

一個標誌是,1956年4月25日,毛澤東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發表了一篇講話,《論十大關係》,其中第五部份就是講「中央和地方的關係」,承認「中央和地方的關係也是一個矛盾」,「還有一個地方和地方的關係問題,這裏說的主要是地方的上下級關係問題」。這些矛盾和問題,迄今沒有解決。

習當局現在提「國內大循環」,首先面對的就是一個「諸侯經濟」的問題。在現行體制框架下,各個地方一味追求局部利益,說白了就是佔山為王,搞地方割據,互相封鎖,各自為政。

催生「諸侯經濟」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是地方官員的所謂政績觀念,要陞官,要有政績,就要幹出點驚天動地的大業,新官上任三把火,其中之一就是把當地變成一個巨大的建築工地,或大拆大建,或招商引資,或違規搶上項目,或對外封鎖,目的就是一個,政績是個硬道理,有了政績就有底氣,就有官帽。這給中國經濟發展帶來了巨大的危害。

多年來,中共一直在講產能過剩問題(2014年,大陸工業總體產能利用率約為78.7%。而按照國際通行標準,產能利用率超過90%為產能不足,79%-90%為正常水平,低於79%為產能過剩,低於75%為嚴重產能過剩。據此判斷,目前我國工業總體處於產能過剩狀態,部份行業已經屬於嚴重產能過剩),其實質就在於重複建設、諸侯經濟問題。

要消除「諸侯經濟」問題,就必須形成國內統一大市場,這個中共已經講了很多年,搞了三輪清理活動,但是一直沒有根本解決。

第一輪,2001年4月,因為要加入WTO,中共發文件——《國務院關於禁止在市場經濟活動中實行地區封鎖的規定》。2013年-2014年,第二輪,商務部等12個部門按照《消除地區封鎖打破行業壟斷工作方案》聯手推動。

第三輪,2016年6月,中共印發《國務院關於在市場體系建設中建立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意見》;2018年3月國家發改委公佈了59個涉嫌行政壟斷的案例;2019年12月,市場監管總局等四部門發文,要求開展妨礙統一市場和公平競爭的政策措施清理工作;2020年4月,中共又發佈《關於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這個動作被稱為「暢通國內大循環,中國統一市場的最新一戰」,但在剛性的地方利益、僵化的體制機制、作為既得利益者的官員階層面前,同樣又將是雷聲大、雨點小。(筆者「中共體制中的地方割據隱患雜談」也有涉及此問題。)

除了「諸侯經濟」這個攔路虎外,還有如下四大難題決定「國內大循環」難以暢通。

其一,「全球產業鏈重組『去中共化』無可避免」。這是筆者的一篇文章,其中說了三條:第一,從世界經濟史角度看,製造業遷移是常態,上世紀以來已有四波,當前是第五波,這是客觀規律的作用,絕非中共所能控制;第二,經濟全球化中的中共陷阱,使全球產業鏈重構「去中共化」成為必然選擇;第三,「去中共化」的高昂成本,將被美歐「再工業化」、新一輪產業革命和全球貿易新趨勢三者從容化解。

現代經濟,「國內循環」和「國際循環」是不可分離的,對中國尤其如此。作為世界最大工業品製造國、最大商品貿易國,中國應深深捲入全球產業鏈中,例如,中國是晶片進口最大的國家,2013年以後,中國進口晶片超過二千億美元,2018年以後超過三千億美元,這些晶片自己用掉大概60%,裝機出口大概40%。

正在進行中的全球產業鏈重組,整體搬遷,離開中國,這對中國經濟將是滅頂之災,「國內大循環」就要斷掉。

其二,對外科技依賴。2001至2002年間,陸媒《科技日報》以「是甚麼卡了我們的脖子」為題,刊發了21篇報道。十多年後,2018年《科技日報》再次推出了一組由35篇報道組成的這個專欄,系統性地向公眾介紹了我國在哪些核心、關鍵領域還受制於人,包括35項「卡脖子」技術和中國尚未掌控的六十餘項核心技術。

這表明中國對外科技依賴沒有根本性的改觀。今年9月11日,習近平主持召開科學家座談會,憂患溢於言表,渴求「加強國際科技合作」。

其三,民營企業的生存困境。出了現實考慮,文革後中共給民營企業開了條口子,甚至提出「兩個毫不動搖」(毫不動搖地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毫不動搖地鼓勵、支持和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民營經濟人士是「自己人」;但是,防範心理和做法是無日或缺。

9月16日,中共召開全國民營經濟統戰工作會議,發佈了改革開放以來第一份民企統戰文件,要求民營經濟人士「增進對中國共產黨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政治認同、思想認同、情感認同」,做政治上的「明白人」。而對這些年來的「國進民退」、民營企業的生存困境,一直沒有實質性的解決措施,政策越來越「左」。

但是,沒有民營企業的生機、活力和發展空間,「國內大循環」只能是一句空話。(民營經濟具有「五六七八九」的特徵,即貢獻了50%以上的稅收,60%以上的國內生產總值,70%以上的技術創新成果,80%以上的城鎮勞動就業,90%以上的企業數量。)

其四,中國民間消費能力嚴重不足。中國經濟是種畸形經濟。在毛時代,貌似平均主義,但官民之分與城鄉之別,把中國人基本上分成三大類:第一類,官員階層(「新階級」),藉助黨國體制,手握生死大權,壟斷一切資料,成為名副其實的「統治階級」;第二類,城市居民,底工資、高就業、享受低水平的社會福利,例如商品糧、醫保等等;第三類,農民,被套在人民公社、生產隊裏,自生自滅。這種情形下談現代經濟學意義上的民間消費,沒多大意義。

「改革開放」後,「統治階級」權力套現,中國演變成一種最壞的經濟模式——「共產黨資本主義」,貧富分化走向極端。今年「兩會」的記者會上,李克強一句「中國有6億人的每月收入僅一千元(人民幣)」,把底子揭穿了。

根據北京師範大學收入分配研究院課題組的報告,中國有39.1%的人口月收入低於一千元,換算成人口數即為5.47億人,同時月收入在1,000-1,090元的人口為5,250萬人,因此1,090元以下的總人口為6億人,佔全國人口比重為42.85%。此外,如果以1,090-2,000元標準來界定中低收入者,則該群體的人口規模總量會達到3.64億。也就時說,月收入二千元及以下者,高達9.64億人。

這也與清華大學社會學系教授李強在《社會學研究》2005年第2期發表的論文《「丁字型」社會結構與「結構緊張」》所揭示的情況相一致。該文分析了中國2000年的第五次人口普查的數據。

他的結論是中國的總體社會結構,呈現為一種「倒T字型」,總人口的64.7%在最下層,至少超過就業總人口的84.1%居於社會的下層。其他群體呈立柱式分佈,中間沒有任何過渡。即貧困和地位低下的人民佔絕大多數,而中間階層與上層都只佔很小的比例。

10年後,李強研究全國第六次人口普查抽樣數據,結論是:整體社會結構還沒有根本改觀,中產階層在全社會中仍然比例較小。

2015年9月美國高盛公司(GoldmanSachs)發表的一份報告說:中國的消費市場以一小批中產階級為主導,僅有2%的就業人口收入達到繳納個人所得稅的水平,目前有大約11%的中國人口可以被定義為「中產階級」(約為1.53億人);除他們之外,中國大多數人的收入只能滿足生活必需。

最頂端的「高端消費者」僅有140萬人,人均年收入為50萬美元,這些人構成了在巴黎、紐約、東京、倫敦的商場裏「火拚」購物的中國人主體。

中國這樣的人口結構、消費結構,能支撐起「國內大循環」,那才是咄咄怪事!

結語

中共吹噓自己統治合法性的一個支柱是其經濟成就,尤其改革開放後的「經濟奇蹟」。這麼多年來,中國的經濟是增長巨大,但是,付出的代價更大,更重要的是,絕大多數人只是分擔代價,並沒有分享到多少成果,中國的貧富差距已經是世界最嚴重的國家之一了。中國已經到了不解體中共,中國就要崩潰的地步了。

十四五規劃和2035遠景目標,不過是中共給人民的一個畫餅而已,這個世界不會有人僅靠畫餅就能飽肚子、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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