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進入了冷戰狀態,這一點應該沒有甚麼疑問了。很多人會關心,接下來還會發生甚麼事情,中美兩國關係會惡化到甚麼程度?若問到這一點,就相當於在關心中美冷戰的節奏今後將有多快?

中美冷戰最大的特點就是快節奏,這是中美冷戰不同於美蘇冷戰的地方,因為目前中美冷戰裏雙方關係惡化的速度遠遠快於當年的蘇美冷戰。

一、蓬佩奧演說為中美冷戰定向

美國國務卿蓬佩奧7月23日在加州尼克遜總統圖書館發表題為「共產中國與自由世界的未來」的演說。其重點是,美國不能再回到與中國「盲目接觸」的模式了;華盛頓將繼續與北京對話,但必須對中共採取「不信任,而且要核實」的態度;美國人民和各國必須開始改變對中共的看法,不能再把中共領導下的中國視作「正常國家」;要建立「新的民主聯盟」,自由世界一定能夠打敗「新暴政」。

出於外交上的謹慎,美國政府部門不會輕易使用中美冷戰這個概念,但越來越多的西方專家和媒體開始用冷戰的眼光重新認識中美這兩個大國之間快速惡化的關係。比如,史丹福大學胡佛研究院高級研究員戴雅門(Larry Diamond)7月24日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認為,「我們正進入一個趨於深化的衝突軌跡,越來越多的冷戰特性出現」。

路透社市場分析師John Kemp則在7月22日寫的〈2020年,中美步入「新冷戰」〉一文中指出,「未來的歷史學家可能會關注2020年,中美之間日益激烈的戰略競爭在這一年演變成了一場新冷戰」。

最近,我在《大紀元》刊登過兩篇關於中美冷戰的文章,一篇是6月8日的〈中美新冷戰意味著甚麼?〉,另一篇是7月5日的〈兩大紅色政權的冷戰表演〉。

我很早就在關注中美冷戰中的軍事對抗,上述第二篇文章談到了這一點,我在自由亞洲電台普通話部網站上也發表過數篇相關文章。最近急劇變化的美中關係進一步把中美冷戰的特徵充份展現開來,讓我們有機會比較深入地來分析中美冷戰的演進。

二、冷戰的四大核心領域

甚麼是核大國之間的冷戰?這是指紅色政權對美國的敵意突破了外交包裝,其赤裸裸的軍事威脅表明,對方的敵對關係已經形成;而美國面對一個敵對政權,外交上的彬彬有禮和維持雙邊長期友善關係的顧慮,就再也沒有意義了,美國必須應戰,除此之外沒有選擇。這樣,兩國就進入了包括諸多領域的總體戰。

在冷戰已經開始的情況下,要了解冷戰演進的節奏,就需要先了解冷戰的範圍,哪些領域會發生對抗,哪些領域的對抗最重要,會牽動其它領域的行動。冷戰是總體戰,外交不是核心領域,只是輔助手段,而冷戰的核心領域是軍事對抗、諜報對抗、經濟對抗、政治對抗。這四個核心領域,其重要性就是按這個順序排列的。

既然冷戰是共產黨國家逐步在幾個核心領域不斷升級而造成的,那麼,美國的應戰也會在核心領域裏不斷展現出來。美國之所以顯得越來越硬,是因為它有美蘇冷戰的經驗,知道在冷戰中應戰,需要在核心領域裏採取回應行動。

這四個核心領域裏的對抗一旦升級了,基本上不可能都全面退回到原點;而如果在四個核心領域裏的對抗持續不變,外交輔助手段無法化解核心領域的對抗。

但是,冷戰不是話劇演出或韻律操,沒有事先編好的腳本,不可能一切都按預想的計劃進行。實際上,冷戰的進程是由一系列偶發事件組成的。但是,如果從四大核心領域的角度來看,軍事對抗最關鍵,也最重要,它會帶動諜報戰和經濟對抗;諜報對抗和政治對抗會持續不斷;而經濟對抗則進程最慢。

軍事對抗的雙方各自擴軍備戰到了某個階段時,可能會發生不衝突的對壘或低度衝突,然後暫時收兵,同時將擴軍備戰提升到一個新的台階。經濟對抗之所以進展慢,有兩種情況、兩種原因。

如果紅色大國的經濟與西方世界相對孤立,蘇聯就是如此,經濟對抗便表現為雙方不同制度下經濟實力的比拚,那是個漫長的過程;如果紅色大國加入了經濟全球化,像中共這樣,經濟對抗則必然導致紅色大國與經濟全球化局部脫鉤,這個過程不是由政府直接完成的,而是由無數跨國公司各自操作,因此進展會比較慢。

三、中共部署對美核攻擊

中美冷戰爆發後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議論,但其中大多數都是皮相之談。比如,美國鷹派惡化中美關係啦,特朗普對北京無事生非啦,中美不應該背離昔日的合作關係啦,還是回到「韜光養晦」好啦,經濟全球化時代分則兩傷啦,中美關係崩盤對美國也不利啊,不一而足。

中美冷戰這四大核心領域中,究竟哪個領域發生的事情屬於誘發中美冷戰爆發的主因?既不是中美經貿談判不順利,也不是中美政治分歧嚴重,更不是「美帝亡我之心不死」,中美冷戰爆發的主因在軍事領域。

事實上,中共今年以來對美國發出的核攻擊威脅,迫使美國除了應戰別無選擇。在現階段,由於涉及國防機密,美國政府不會就這個問題公開表態,而只是不斷在各領域採取反制措施。

我在〈兩大紅色政權的冷戰表演〉一文中提到,2020年中共在軍事方面高調宣佈了三個行動(1—2月挺進中途島實施演習、3月宣佈南海戰略核潛艇的「堡壘海區」建成、6月公開介紹對美太空戰完成部署),直接點燃了對美冷戰。

這三個行動當中,挺進中途島實施演習和對美太空戰完成部署是第二位的,它們都是為了配合處於第一位的從南海「堡壘海區」出發的戰略核潛艇的活動。中共強佔南海的公海水域,建造了多個人工島以及島上海軍基地,從而試圖封鎖南海的大部份公海海域,把這一海域變成核潛艇的「堡壘海區」。

這三個行動都圍繞著同一個軍事上的戰略任務,那就是對美國發射核導彈,中途島演習是實地演練,「堡壘海區」相當與核潛艇的「安全屋」,而太空戰則為核導彈提供精確導航。

由於這個「堡壘海區」的建成,使美軍無法再有效監控中共戰略核潛艇的行動,而中共的核潛艇從這裏出發,可以高度隱蔽地接近美國西海岸,從那裏發起核攻擊。俄羅斯衛星通訊社7月10日報道,美國中情局前副局長約翰・麥克勞克林(John McLaughlin)此前無意中說了實話,「美方最恨的並非是華為公司,而是大陸的北斗衛星導航系統」。

我的理解是,北斗衛星導航系統對美國的最大威脅是,它為中共戰略核潛艇可以發射的核導彈裝上了「眼睛」,讓美國的每一個角落都隨時面臨威脅。

以前美國對中共的「海基核力量」不太擔心,這有兩個原因。第一,1990年代中期以前,中共的巨浪1型潛射彈道導彈的射程不過二千餘公里,最多可以打擊美軍在日本的軍事基地,但搆不著美國在太平洋上最接近亞洲大陸的關島基地;第二,中共海軍當時將彈道導彈核潛艇部署在北海艦隊,平時在渤海灣和黃海活動,但渤海和黃海水淺,彈道導彈潛艇很容易被衛星發現,因此可能遭到打擊。

現在,對美國來說,中共的海基「二次核打擊能力」從紙老虎變成真老虎了,而且隨時可能出現在家門口,核戰風雲不再是紙面上的假設,而變成了隨時可能發生的現實。由於中共完成了對美核攻擊的技術準備,就直接點燃了對美冷戰。這些行動的組合相當於美蘇冷戰期間美國面臨的古巴導彈危機。

如今,中共的海基巨浪2型彈道導彈的射程已達八千公里,其核潛艇如果悄悄地溜到夏威夷附近發射核導彈,就可以在美國從西到東的全境範圍內,通過衛星制導實現精確打擊。美國再次面臨一個紅色大國公開發出的真實核威脅。

美蘇冷戰開始十多年之後,美國才面臨蘇聯製造的古巴導彈危機;而中美冷戰正式開場之前,中共就發出了核攻擊威脅,這個節奏按照中共擴軍備戰的速度來看不算快,但對美國來說,冷戰初起就不得不全力加強軍事防衛。

四、外交戰背後的諜報對抗

最近幾天中共侯斯頓總領館被美方要求關閉,全體外交官被驅逐離境,然後北京報復性地關閉美國的成都領事館,這是冷戰狀態下雙方外交關係惡化的一種典型場景。冷戰史上,外交官大批被驅逐,都與諜戰有關。

美蘇冷戰四十年後的1986年,美國驅逐了80名蘇聯間諜外交官,他們分別在紐約聯合國蘇聯代表團、蘇聯駐美大使館和三藩市領事館工作,其中包括克格勃在紐約的頭目以及蘇聯軍事情報局駐華盛頓的代表。1971年英國也曾一次驅逐了105個蘇聯間諜外交官。

而前兩天美國關閉侯斯頓中共領館,一次性驅逐該領館的幾十名外交官,不是冷戰多年之後出現的反諜事件,而是發生在中美冷戰的元年。

由於冷戰中的雙方在諜報領域的對抗從來就是不透明的,不可能指望雙方把完整的故事公佈於眾。目前美方公佈的關閉侯斯頓中共領館的理由有幾種說法。

美國國務院委婉地表示,是為了「保護美國知識產權和美國人的私人信息」;美國國務院負責亞太事務的助理國務卿史達偉(David Stilwell)對《紐約時報》表示,中國駐侯斯頓總領館一直是中國軍方通過向美國大學輸送學生來擴大其戰爭優勢的「中心」;而共和黨參議員魯比奧(Marco Rubio)則在推特上說,中國駐侯斯頓總領館是「中共在美國龐大的間諜網絡和影響行動的中心節點」。

如果要了解中共在美間諜活動的大致全貌,可以看7月7日智囊哈德遜研究所舉辦的視像對話,「與FBI局長對話:中共試圖影響美國機構」。

美國聯邦調查局局長克里斯托弗・雷(Christopher Wray)在演講中說:「我們如今面臨的情況是,聯邦調查局每隔10小時就要啟動一個新的與中共有關的反間諜案件。目前聯邦調查局在全國範圍內正在偵辦的接近五千宗反間諜案件中,幾乎一半與中共有關……

「這些案件來自聯邦調查局偵辦的一千多宗中共實際盜竊和企圖盜竊美國技術的案件;也就是說,還有一千多宗正在進行的與中共有關的各種反間諜調查我還沒有提到。我們正在通過我們的全部56個地方辦事處開展這些種類的調查。我們看到,在過去的10年裏與中共有關的經濟間諜案件大約增長了1,300%」。

面對中共發動的超大規模諜報戰,美國現在正在加強反擊。中共的國家《情報法》規定,任何公民都應當協助和配合情報工作;也就是說,中共在美國實行的是群眾諜報模式,大批非專業諜報人員受情報機關指揮,承擔獲取情報的任務。

這種諜報活動的規模遠遠超過蘇美冷戰時期克格勃的活動能量,對美國的軍事機密、技術機密和知識產權構成了全方位的威脅。自然,冷戰初期在諜報對抗領域美國的反制強度會比當年美蘇冷戰時大得多。

五、中美冷戰被詭道掩蓋

如果從中共多年來一直持續進行的對美擴軍備戰和大規模諜報戰來看,中共早在上世紀末就啟動了對美冷戰的多重準備,然後有計劃有步驟地逐步實施。那為甚麼中美冷戰直到今年才爆發?原因就在於,中共用「韜光養晦」策略長期麻痺了美國。

美國國會下屬的中美經濟與安全審查委員會6月24日舉行了「中國如何看待與美國的戰略競爭」聽證會,該委員會的委員羅伊・坎普豪森(Roy Kamphausen)談到:周恩來1973年在美中和解剛開始時的一次內部講話中引用了列寧《妥協論》中的話,即必須區分把手槍和錢交給強盜以減輕傷害、以便最後消滅強盜的人,以及把錢和手槍交給強盜、然後共享贓物的人。

在周恩來看來,中美建交屬於第一種情況。坎普豪森認為,這顯示,中國當時願意與美國建交,是因為中國意識到自己很弱;等到有一天自己強大了,最終是要擊敗美國的。坎普豪森指出,鄧小平後來提出的「韜光養晦」政策與毛澤東、周恩來和美國建交的做法一脈相承……即使是在「韜光養晦」的「江胡時代」,中國也將美國視為對手。

一旦美國看透了中共的行為模式和針對美國的敵對戰略,中共的「韜光養晦」策略就變成了顯而易見的欺敵技巧,再難奏效。正因為中共的多重針對美國的冷戰舉措一直被其「韜光養晦」所掩蓋,所以,中美冷戰開啟後,美國面對多年積累下來的中共威脅和敵意型滲透,其反制措施不得不覆蓋多個方面。

同時,美國的反制力度也會相當大,不單針對最近剛發生的中共威脅,也必須針對以前多年一直未反制的種種中共威脅和滲透。而中共則會做出針鋒相對的反應,繼續執行其削弱美國的國家戰略。

在這種全面對抗的演進過程中,冷戰的軌跡今後可能表現出快速「出拳」和頻繁「打擊」的特點。由於多個領域裏的對抗持續下去,每當一方採取行動,另一方便採取反制措施,冷戰就升級一次;對抗舉措越多,升級也越頻繁,雙方關係可能很快會進入冰凍狀態。

在2020這個中美冷戰正式開場年,冷戰的進程還存在一個很大的不確定性,那就是,今年的美國總統大選會讓誰勝選。如果是特朗普連任,美國在中美冷戰中達到美蘇冷戰那種對抗頂峰點的時刻,也許會遠遠快於美蘇冷戰的節奏。

而中共則把希望寄託在拜登身上,不管白宮是否易主,中美冷戰的大趨勢已經不可扭轉,拜登如果上位,最多是放慢中美冷戰的節奏,卻無法制止中共的擴軍備戰和諜報攻勢。

今年6月4日美國退休外交官司徒文在採訪中提到一個很重要的判斷,「中美兩國能確定的一個共同利益只是『避免戰爭』而已」。這是美蘇冷戰留下來的理性遺產;換言之,冷戰的最終戰略目標不是「備戰由冷變熱,最後一場熱戰定乾坤」;恰恰相反,冷戰的存續是為了通過削弱對方的威脅力度,來避免發生毀滅地球的核大戰。#

(大紀元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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