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男子職業籃球聯賽(NBA)球隊候斯頓火箭隊(Houston Rockets)總經理達雷爾・莫雷(Daryl Morey)10月4日在推特上貼了一張圖片,引發軒然大波。

因推文內含一張寫有「爭取自由,與香港站在一起」(Fight For Freedom/Stand With Hong Kong)」的圖片,引起中共媒體、體育機構、中國公司對NBA的集體抵制。這句話是4個月來香港反對修訂《逃犯條例》抗議活動中反覆出現的口號。

儘管莫雷很快刪除此推文,並另發推文致歉,並撇清推文是個人看法,絕不代表火箭隊或NBA,但這場輿論風波在中國仍越演越烈。

中國大陸的電視台以及網上串流直播平台表示,將不再直播候斯頓火箭隊的比賽,並中止一切合作。火箭隊的三家大陸贊助商——浦發信用卡、嘉銀金科和李寧停止了與火箭隊的合作;另外,由姚明出任主席的中國籃球協會也暫停與火箭俱樂部的合作事宜;所有火箭隊的周邊商品都從淘寶上被統一下架。

美國國會議員則對中共打壓美國人的言論自由、給美國實體施壓的做法予以譴責,並更加力挺「跟香港站在一起」。

NBA快速反應 中英文聲明存差別

莫雷擔任總經理的火箭隊和NBA聯盟在周日晚均發聲明說,它們與莫雷不持同一立場。但NBA的英文聲明和其官方中文平台發佈的中文版聲明卻存在用詞上的差別。

NBA首席傳播官邁克・巴斯(Mike Bass)周日晚發佈的英文聲明在提到莫雷的言論時說「令人遺憾(regrettable)」,但中文版聲明則指NBA「對達瑞爾・莫雷發表的不當言論極其失望」,且多加了一句「他無疑已嚴重傷害了中國球迷的感情」。

美國廣播公司ABC報道說,「傷害感情」是中共官方慣用的指責外國「行為不當」的措辭。過去已經有德國汽車公司奔馳在2018年2月針對中共官媒的集體批評回應說,對「傷害中國人民感情的錯誤信息」表示道歉。

巴斯在周一(10月5日)接受ABC採訪時表示,他們已經看到了普通話翻譯版的各種解讀,但重申「只有英文聲明才是聯盟的官方聲明」,昨晚發表的聲明不應有歧義。

侯斯頓火箭隊總經理莫雷(Daryl Morey)日前在推特因發文含挺香港的圖片,中共媒體、合作實體迅速表態跟NBA斷絕生意關係。(網絡截圖)
侯斯頓火箭隊總經理莫雷(Daryl Morey)日前在推特因發文含挺香港的圖片,中共媒體、合作實體迅速表態跟NBA斷絕生意關係。(網絡截圖)

NBA總裁:相信短痛後能好轉

NBA總裁蕭華(Adam Silver)周一在日本東京接受媒體採訪時說,「作為一個基於價值觀的組織,我想明確表示……(我們)支持莫雷行使言論自由的權利。」

據悉,蕭華已經與NBA在中國大陸和香港的員工進行了多通電話。「就我所知,這些問題非常複雜,當我與他們交談時,我意識到他們有多激動,以及聯盟需要多謹慎。」

NBA聯賽在中國收看人數眾多,數以百萬計中國觀眾通過串流直播等方式收看比賽,對於NBA以及各球隊來說,中國也是他們在美國以外最重要的市場。其中火箭隊在2002年簽入中國球星姚明,姚明在之後幾年成為中國籃球傳奇人物,火箭隊在中國的知名度和受歡迎程度大大增加。

但NBA面對的難題是,它不止在中國大陸有很大的業務,在香港也同樣有很多業務。

「我認識到用詞確實很重要。」蕭華表示,莫雷的推文已經產生了相當戲劇性的後果,甚至有媒體暗示NBA不要支持莫雷,但NBA沒有這樣做。

「這些都是複雜的問題,很難輕易將其放到社交媒體上。我運作NBA,不可能讓推特的上所有用戶都滿意,對那些涉及其中的人,他們會看到我們正在處理一系列複雜的問題。」

蕭華甚至說,他相信,儘管這場爭議會讓NBA遭受大的短痛,但它可能最終也會帶來一些積極的結果。NBA正致力於在亞洲建立自己的品牌聲譽。但蕭華也補充說:「我們向中國球迷道歉與支持個人的觀點權不衝突。」

在周日的火箭隊總經理的推文事件傳開後,美國媒體the Ringer引述NBA消息人士的話說,火箭隊的董事會已經就是否撤下莫雷減輕影響、安撫中共政府和商業利益以及重新建立對華聯繫進行了討論。

但隨後,火箭隊老闆蒂爾曼・費爾蒂塔(Tilman Fertitta)對外表態,沒有計劃就此對莫雷採取任何形式的警告或懲罰。

美國會議員已致函NBA約談高管

NBA的做法也在美國國內引來大量討論,他們為緩和事態所發表的言論,雖然沒有直接使用「道歉」的字眼,但美國議員對NBA屈服中共壓力言論,紛紛做出了嚴厲的批評。

來自德克薩斯州的美國參議員、火箭隊粉絲特德・克魯茲(Ted Cruz)率先發推文說:「現在為了金錢,NBA可恥地後退了。」

共和黨參議員里克・斯科特(Rick Scott)周一已致函給NBA要求面談。他寫道:「我們必須把人權置於利潤之上,這意味著(我們)與香港站在一起。我要求與NBA的總裁蕭華討論支持那些勇敢的、爭取自由的個人的重要性。」

斯科特剛從香港調研反送中活動返美,他在港期間與香港特首林鄭月娥和建制派領導人會面;而當香港警察近距離真槍實彈擊中18歲學生時,他本人就在香港。斯科特返美後公開批評,林鄭月娥和建制派領導人是「北京的傀儡」。

共和黨參議員馬克・魯比奧(Marco Rubio)也推文說,中國(中共)管制美國的言論做法是危險的,而這真的就在NBA身上發生了。

「這事不僅僅是NBA,是中國(中共)不斷增強的、限制美國言論自由表達的能力。」魯比奧寫道。他列舉說,美國的電視網絡、航空公司、連鎖酒店、零售商和荷里活因中共管制言論,已經在進行自我審查。

多名國會議員齊發推 「跟香港人站在一起」

美國來自兩黨國會議員對NBA的道歉表示不滿,他們力挺言論自由,表態要跟香港站在一起。美國媒體也抨擊中共利用商業關係施壓美國實體、控制美國人個人言論的做法。

民主黨參議員埃德・馬基(Ed Markey)發推文說,不讓美國人就香港問題進行自由言論,或禁止任何人在美國表態支持香港,這是不能接受的。

「我很自豪與勇敢捍衛自由的香港人站在一起。我將繼續在國會上提高他們的聲音。」馬基在推文上寫道。他附上一張他跟香港民主活動人士黃之峰、何韻詩在國會的合照。

民主黨參議院黨鞭迪克・德賓(Dick Durbin)、財政委員會副主席羅恩・懷登(Ron Wyden)以及鮑勃・梅嫩德斯(Bob Menendez)都統一推文說,「與香港人站在一起」,並表示,要讓中國(中共)為限制香港自由民主以及限制美國人自由談論政治擔起責任。

眾議院少數黨領袖、共和黨議員凱文・麥卡錫(Kevin McCarthy)也表示,香港成千上萬的民眾在和平抗議,這跟「讓美國變得強大」的言論自由如出一轍。

美國的媒體觀察家已經警告說,若因對香港的個人言論,導致NBA罷免火箭隊總經理的話,那會在美國引起政治風暴;美國社會尊重NBA進行商業決策的必要性,但它不能以犧牲美國的國內自由為代價。

阿里巴巴高管發公開信 被指推銷中共官方言論

值得關注的是,NBA的首位華裔老闆、紐約籃網隊的新老闆、阿里巴巴集團執行副主席、《南華早報》編輯部主席蔡崇信周一對外發表公開信說,「支持中國領土上發生分裂主義活動,這是一個不可觸碰的問題,它不只是對中國(中共)政府是如此,對中國民眾也是如此。」

蔡崇信的信已在NBA高層內部傳閱,NBA總裁表態說,他既支持莫雷的政治言論自由,也支持蔡的觀點。

美國媒體似乎並不認同這種說法。《華盛頓郵報》記者費莉西婭・桑莫茲(Felicia Sonmez)推文說,蔡崇信公開信的許多語言都在呼應中共官方的言辭,從把香港抗議活動稱為「分裂主義運動」到形容中國14億粉絲對火箭隊總經理推文的憤怒。

她指出,香港抗議活動不是「分裂主義運動」,同時因推特在中國被封鎖、莫雷的推文也很難讓14億中國人憤怒。

事實上,莫雷本身「冒犯」中共的原始推文內容、他究竟說了甚麼,中國大陸的媒體報道都隻字未提。因政治是中共政權的一條紅線,往往隻言片語都能影響到企業的在華商業合作;儘管莫雷已經收回個人言論,而火箭隊和NBA也在迴避立場衝突,但這種公關努力是否會被中共接受、被美國社會接受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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