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年輕人的街頭抗議活動之所以能夠長時間堅持,是因為很多年長的香港民眾在背後默默支持。他們甚至還自發組織了秘密的支持網絡,來協調支持那些年輕香港抗議者的活動。他們的口號是:「你不必獨自面對!」
《華爾街日報》(Wall Street Journal)在周五(9月20日)的一篇長篇報道中介紹了幾位這樣的香港民眾支持者。
文章寫到:在香港被催淚彈霧氣籠罩的大多數夜晚,當有身穿黑色T恤衫的年輕街頭抗議者在試圖逃離警方的搜捕時,會有一位自稱叫陳先生的中年經理開著他的銀色豐田四門車衝進抗議衝突地帶,把他們接走並送回家。
在幫助了一群年輕人離開之後,他又回來接更多的人,並送去更多的水和一袋可提供快速偽裝的T恤衫。他每天晚上可以在抗議衝突地區和許多參加抗議的年輕人所居住的偏遠公寓樓之間來回穿梭100哩。
他就是眾所周知的被稱為「校車」(School bus)的一部份——這是大量的幫助抗議者逃逸的普通香港民眾的免費接送車輛的代號,通常由年長的香港中產階級居民駕駛,他們希望支持那些衝在街頭抗議的年輕人。
其中一些支持者還自發組織了社交媒體加密聊天群組,也被稱為「放學後接送」 (after school pickup),將在暗語被稱為「父母」的司機與被稱為「孩子」們的抗議者聯繫起來。這個聊天群裏大約有2萬1千名用戶。同時,還有成千上萬的香港民眾組織了類似的其他支持群體。
北京當局及其精心挑選的香港領導人辯稱,大多數沉默的香港市民都是反對抗議者的,因為這些抗議者在夏季抗議期間與警方發生了衝突,封鎖了道路,擾亂了機場交通。但近距離的觀察表明,恰恰相反,這座城市的大部份居民正在默默地支持和幫助抗議活動的繼續發展。
基本上不出現在公眾視線內的當地民眾,以幕後支持者的身份在香港各地如雨後春筍般湧現,並為抗議者提供回家的交通工具、防毒面具、食品、錢和法律辯護資金。有一個醫生組織為那些擔心在公立醫院接受治療的抗議者提供匿名醫療檢查。
另一個組織則主動傾聽年輕抗議者的訴說,這些年輕人不願意和自己的父母談論自己的抗議經歷。該組織在抗議者的聊天室裏打出口號說:「你不必獨自面對。」它的管理員叫做@cometoama。
自6月以來,香港民眾支持者們已經籌集了大約1000萬美元的小額捐款,用於支付抗議者的法律費用和醫療費用,這個基金被稱為「612人道主義救援基金」(612 Humanitarian Relief Fund)。據其組織者之一的瑪格利特.吳(Margaret Ng)透露,此前在抗議過程中發生過激烈衝突,一些抗議者被指控犯有可能被判處長達10年徒刑的罪行。
71歲的吳女士是香港知名律師,曾在立法會服務多年。她表示:「這(些捐款)很重要,因為它顯示了香港有多少人不能走出去抗議,但希望以某種方式來表達他們對抗議的支持。」
另一個眾籌項目已經籌集了數百萬美元,以用於購買國際知名報紙的整版廣告,解釋香港抗議者需要獲得全球支持的原因。其中第一次刊登的時間是安排在20國集團於日本舉行會議期間。
開「校車」的陳先生表示:「我們都只是鄰居,相互聚在一起做我們能做的事情。」他說,他想要為了自己的孩子去保護香港的未來。當他在電話中講話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一個「與香港站在一起」(Stand With Hong Kong)的為抗議活動的歡呼聲,從附近高樓的陽台上傳來。他說:「我們就像是相互交叉的社交圈,這些社交圈彼此重疊,就像一條人鏈,直到我們達到目標。」
在9月初,外界看到了這個「人鏈」的規模。在當局關閉了通往香港偏遠機場的公共交通,試圖讓抗議者滯留在那裏之後,許多香港的司機立即對抗議者們提出的搭車請求做出了回應。他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多,以至於在一條通往機場的主要高速公路上堵塞了交通。這次「接送」救援行動開始幾個小時後,趕到機場接人的司機和汽車要比抗議者人數還多。最後,一些汽車空著開回家了。
香港民眾的這種大範圍的支持解釋了從2019年夏天開始的「反送中」抗議運動為何能夠如此持久。目前,抗議活動仍在繼續,同時,警方也加強了逮捕行動,並開始使用橡皮子彈和高壓水槍。
香港民眾的這種支持也削弱了北京正大範圍散佈的論點,即抗議活動是由來自美國和其他地方的挑釁者支持的。
這些香港普通民眾的支持工作基本上都是非公開進行的,因為他們害怕被當局指控教唆非法集會或犯下其他罪行。他們還擔心,北京當局可能將他們作為報復的目標。北京已向香港旗艦航空公司國泰航空(Cathay Pacific)等公司施壓,要求它們解僱可疑的抗議支持者或參與者。
許多支持者都是來自香港富裕階層。舉個例子,一位留著長髮,戴著鑲鑽婚戒的家庭主婦要求別人叫她「D夫人」,「D」是她名字的第一個字母。她住在香港的九龍塘社區,那裏是香港富裕特權階層的豪宅區,其中的名人還包括已故演員李小龍。
她說:「你可以在報道中透露我住在九龍塘,」「我想讓人們知道,很多像我這樣的人都正在支持這場抗議運動。」
在晚上看完電視上的「口水戰」之後,她和丈夫就坐著他們的豪華轎車出去跑「校車」。她首先會通過匿名信息應用Telegram上的一個「校車」頻道進行檢查,該應用程式使用很容易被識別的暗語將司機和抗議者聯繫起來。
9月7日凌晨1:30左右,香港旺角一帶發生了暴力衝突,一個「校車」小組的負責人問道:「孩子們都回家了嗎?」「如果有人希望我們今天去『學校』接你。如果有人想搭車回家,請與管理員聯繫。」
D女士透露說,她是在7月份被一篇報道所感動。該報道稱一些年輕的抗議者在與警察長時間的對峙、扭打中根本沒有吃過多少東西。這些學生年齡的抗議者往往沒有足夠的錢用於交通費、購賣頭盔和食物等裝備。她說,一些家長削減了他們的零花錢,以防止他們外出。
在幾周的時間裏,「D夫人」收集了價值25000美元的麥當勞禮券和預付地鐵卡,主要收集方式就是到鄰居家串門。
她說,許多抗議者都不好意思接受捐贈,所以她和朋友們決定把它們當作「阿姨送的禮物」。他們把優惠券與手寫的便條和一個小小的心形圖案釘在一起。D女士說,她在集會上或通過加密聊天應用向遇到的抗議者發放優惠券。抗議者們再通過自己的網絡繼續分發優惠券。
其中一個便條上寫道:「你並不孤單!」「我們正在為你們提供我們的能量。」
據兩名獲得捐贈資金幫助的抗議者和兩名了解這種做法的捐贈者透露,一些資金已經用於支持那些選擇逃離的被通緝和追捕的抗議者。那些擔心自己將被判處長期徒刑的抗議者通常已逃往台灣。
支持者們的後勤方面的主要工作是向前線抗議者提供他們用來保護自己免受非致命武器襲擊的裝備,這些襲擊包括:催淚彈、胡椒噴霧、高壓水槍以及自示威開始以來部署的豆袋等。
香港的示威者們是如何裝備自己,以應對與警方的衝突呢?一整套抗議者的裝備會至少包括:3M公司的呼吸面罩和過濾器、Korel的黃色建築頭盔、護目鏡和手套。這些裝備的價格可能在50美元或更多。經常使用面罩後還需更換高級空氣過濾器,費用在22到35美元之間。
這種設備在香港的商店裏很難找到,但在舉行抗議活動的大街上卻有充足的供應。在抗議者集結地區,經常可以看到成堆的仍然帶著塑料包裝的頭盔,或者是一箱箱的未開封商店包裝的護目鏡等著被抗議者們取走。
因此,一些親北京的記者、商人和政界人士就此指出,看似源源不斷的新裝備證明,這場抗議運動得到了反華組織的支持,可能還得到了美國的資助。
中共的支持者、香港著名房地產開發商艾倫.澤曼(Alan Zeman)說,「有人告訴我,幾輛麵包車會停在抗議前線的後方,從車裏拿出來的都是一流的頭盔、面具等裝備。」澤曼說,他認為抗議者的資金可能來自美國。「這背後肯定有一個組織。」
但香港的當地民眾表示,年輕抗議者們的裝備都是他們使用自己的錢在購買和支持。一位自稱「Ko先生」的支持者說,除了資金,他還把大部份的業餘時間都花在了購買和分發這些設備上。Ko先生本人是一家全球性公司的高級地區主管。
他是一個約有100人組成的非正式支援團體的一員,這些人通過Telegram聯繫在一起,分享有關採購、運輸和配送的信息。他們從台灣進口裝備,他們認為台灣的供應商永遠不會向警方透露他們的名字。
他說:「我們每個人只買幾套,這樣就不會引起注意,」「但如果我們每人買5套,那就是500套。」
一位35歲左右、張姓工程師帶來的裝備要多得多。他在一個建築工地工作,所以他有合理的理由批量購買頭盔等裝備。現在,他說他已經又準備了6箱3M全臉防毒面具,為下一次大遊行做準備。
他通過一個只有經過推薦才能加入的工程師聊天小組同其他人保持聯繫。許多這樣的小組都要求一名現有成員為新成員擔保,以抵禦當局特工和警方的滲透。該工程師小組會討論購買裝備和其他工程問題,比如是否可以使用碳纖維為抗議者製造輕型盾牌等等。
Ko先生會在進行抗議的幾天前把他的裝備交給抗議者。他說:「我告訴這些年輕人的家長,這就像你面對孩子和性的問題一樣,」「你知道他們無論如何都會這麼做,所以你要給他們提供保護。我們知道他們無論如何都會去抗議,那麼就讓我們來保護他們。」
Ko先生認為抗議者更喜歡較貴的空氣過濾器,部份原因是因為這種型號的面具是醒目的粉紅色。他說:「他們真的很想要粉紅色的,所以我們就給他們買了這種。」
年紀較長的香港民眾也在支持抗議活動。在2014年學生要求民主的79天靜坐期間,他們曾提供了食物、帳篷及其他各種援助。
克里斯對此表示:今天,他們的支持變得更加積極,他是一個55歲左右的男人,擁有一家物流和航運企業。早在2014年,他就因為在下班後西裝革履地扛著木板幫助搭桌子,以方便上學年齡的抗議者繼續學業而成為當地新聞人物。
他說,現在,他經常站在戴面具的抗議者與警察對峙的地方附近,部份原因就是為了看看抗議者們是否需要甚麼。
他說:「我覺得我欠這些孩子很多。」
他的父母當年在共產黨革命上台後一無所有地逃離了中國大陸,在當時還是英國殖民地的香港開始了新的生活。1997年,英國根據「一國兩制」協議將香港歸還給中國,該協議承諾香港在2047年之前享有一定程度的自治權。
2019年,一項允許引渡任何香港人至中國大陸接受審訊的法律草案對這種所謂的「一國兩制」安排提出了挑戰。正是這項法案引發了目前的抗議浪潮。此前,香港的法治也曾多次遭到北京的侵蝕。克里斯認為所謂的「一國兩制」和香港的自由生活方式正面臨生死存亡。
他說:「這是一場關於自由民主與威權主義及共產主義之間的鬥爭。」
6月12日,當成千上萬的抗議者聚集在立法大樓外阻止立法者通過該法案時,他也去了。
預料到警察會用胡椒噴霧驅散人群,他提前從一個商店走到另一個商店,購買看到的每一把可以用作盾牌的雨傘。他至少買了五十把,有時只花了一半的價格,他說這反映了當地民眾對抗議者的支持程度。
之後,香港的議員們被迫暫停對該法案的投票,整個夏天的對峙進入高潮。
克里斯還透露說,年輕抗議者們現在已經組成了無數個各自領導的隊伍,規模從幾個人到幾十個年輕人不等。他與其中一個團隊的代表建立了聯繫,並基本上包下了他們的消耗。在那裏他還遇到了其他人。他給他們錢買保護裝備、食物和其他必需品。
在所有的支持方式中,「校車」接送把老一代的支持者帶到了年輕的抗議者身邊。有時候父親和兒子會聯合在一起行動。
23歲的會計學校畢業生蒂姆(Tim)有時會和他的父親一起乘「校車」在深夜幫助抗議者回家。他的父親開車,而蒂姆則向抗議者保證他的中年父親不是警察。
蒂姆說:「這次經歷讓我們父子走得更近了。」
香港民眾自發啟動「校車」營救項目,是因為抗議者們經常需要在遊行、抗議結束後從香港島返回他們在九龍維多利亞港的家中。這個幫助在現在變得更加重要,因為當局已下令地鐵站提前關閉,以期讓抗議者在街上遊蕩,這樣很容易被逮捕。
一位名叫德斯蒙德(Desmond)的抗議者講述了自己曾在7月21日所獲得的免費搭乘「校車」幫助。因為此前有消息稱抗議者在地鐵站遭到毆打,所以那天晚上,他在城裏躲避著揮舞著棍棒的警察,他急需要穿過海港回來。於是在一個「校車」聊天室匿名提出了請求,管理員立即回覆了他。
管理員告訴他去一個位於喧鬧的酒吧區邊緣的地方,那裏有很多車在等著,不會引起注意。結果,德斯蒙德到了那裏發現,有20輛「校車」排起了長隊,司機們呼喊著「西九龍!」 及「東九龍! 」
陳先生說,一旦司機搭載了年輕抗議者,兩代人之間的對話就會減少到最低限度。
他解釋說:「如果你開始說得太多,問得太多,他們就會因此懷疑你可能是警察而開始緊張。」「我只是開車,他們想去哪兒就送他們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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