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美國總統特朗普的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凱文·哈塞特(Kevin Hassett)暗示,可以研究將中共驅逐出世界貿易組織(WTO),再次引起各界關注。當年美國是如何允許中國加入WTO的?中共又違反了哪些WTO規則,以致特朗普政府發起貿易關稅制裁。
美總統顧問暗示從WTO踢出中共
哈塞特近日向BBC表示,中共作為WTO的一員「行為不端」。而且,WTO令美國失望,「我們從未真正料到一個國家在加入世貿組織後,會像中國那樣行事。對世貿組織來說,一個成員國能夠如此行為不端,這種情形還比較新。」
哈塞特討論的問題是——能否通過雙邊談判,或者通過改革WTO,甚至將中國從WTO中剔除來解決問題?BBC說,從美國政府的一位高級別人士那裏聽到這一想法,令人震驚。
17年前克林頓的理想主義說辭
華爾街日報23日刊登專欄文章稱,2000年春,在美國國會將進行一次意義深遠的投票,決定是否批准允許中國加入WTO的提案時,時任總統比爾·克林頓(Bill Clinton)收集論據全力推動提案通過。
他說,「中國入世,不僅是同意擴大對美國商品的進口,更是同意進口民主社會最珍視的價值觀之一——經濟自由。」他還表示,「當個人有能力心懷夢想,更有能力實現夢想時,他們會要求更大的發言權。」(他拒絕對華日文章置評。)
克林頓還稱,互聯網的發展尤其會破壞中國政府的控制,使中國更像美國。克林頓的這套理想主義說辭說服了華盛頓的大部份精英。
當時的中國處於20世紀90年代初的經濟落後狀態。1994年中國通貨膨脹率達到24%。近60%的人口每天生活費不足1.9美元。街道上擠滿了單車,而不是汽車。
中國改革者也希望,中國加入WTO是實現現代化的一種方式。為了入世,中國必須降低極高的貿易壁壘,讓外國公司發揮更大的作用。國有企業最終將面臨競爭,而私營企業從此騰飛。
許多人贊同這種樂觀看法,拿南韓和台灣做例子,這兩個地區都是在經濟變得繁榮後擺脫了獨裁。
不過,一位名叫羅伯特·萊特希澤(Robert lightizer)的貿易律師卻持懷疑態度。他警告,如果獲准中國加入WTO,重商主義的中共將成為國際貿易的主導者,「美國的製造業崗位幾乎都會受到威脅。」
特朗普當年沒有參加這場辯論。2000年,他玩票性質地參與了總統競選,寫了一本名為《美國,值得我們擁有》(The America We Deserve)的書,書中說北京是美國「最大的長期挑戰」。
中國入世17年後 結果如何?
中國入世17年後,華爾街日報文章說,外資在中國的投資從2001年的470億美元增至十年後的1,240億美元。中共經濟高速增長。
2015年,「中國人均GDP將達到7,000美元」,1999年列根政府時期的國家情報委員會主席亨利·羅恩(Henry Rowen)預測,事實是,中國實現那一目標的時間提前了兩年。
但是美國,麻省理工學院(MIT)經濟學家大衛·奧特(David Autor)和同事的一項研究計算得出,1999年至2011年間,來自中國的競爭使美國損失了約240萬個工作崗位,重創了生產勞動密集型產品的工業區。
這個結果讓克林頓的中國高級談判代表羅伯特·卡西迪(Robert B. Cassidy)至今感到困擾。他認為他的工作只幫到了美國的大企業,而不是那些普通工人,「我沒日沒夜的工作又做了甚麼貢獻?我失望極了。」
羅恩還預計,中國將在2015年「接近成為一個民主國家」,但即使到現在,中國還遠不是一個民主國家。雖然克林頓和他在中國入世辯論中的盟友可以拿「中國融入全球經濟後也有收益」作為反駁。
政治上,中國沒有像許多推動其入世的倡導者希望的那樣變得更加開放。中共閹割了互聯網,限制其在商業、科技和社交媒體等方面的使用。為了防止政治結社,它不惜威脅、有時甚至是監禁那些在網上發表批評意見的人。
最近,中共還把互聯網本身變成了國家工具,用它來識別和跟蹤持不同政見者。「這是奧威爾主義,」紐約大學法學院教授和中國問題專家傑羅姆·科恩(Jerome Cohen)說。
「更快的經濟增長讓中共政治控制增強。面對既得利益集團的反對,中共領導人認為他們需要樹立不容挑戰的權威來推行經濟改革」,專注研究中國和世貿組織的哈佛大學法學院教授伍人英(Mark Wu)說,但是「讓市場更自由的目的是鼓勵競爭,防止制度僵化,而不是支持個人權利。」
中共違背WTO承諾
文章舉例,中共違背WTO承諾,通過各種方式擠垮外企,在WTO內外框架下,如何為自己謀利。
WTO協議本應限制中國國有企業的勢力,某些方面或做到了。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估計,國企現在只佔中國工業產值的20%,2001年的比例是該數字的兩倍。但過去幾年發生逆轉。國有資本對經濟的投資增速是私有資本投資的三倍。國企再次成為中國經濟決策的軸心。
中共通過補貼擠垮外企:為了讓國有企業成為半導體、電動汽車、機械人和其他高科技領域的全球領軍者,中共通過補貼和國有銀行融資等方式資助。許多外國公司因此而倒閉,引發抗議。
同時中共違背承諾:不允許外資銀行開展人民幣業務;強迫外國公司轉讓他們的技術,雖然中共不承認這些,但上海的美國商會7月的調查顯示,約有五分之一的公司——許多是航空航天和化學工業公司——表示為了在中國開展業務而不得不轉讓技術。
在WTO框架下,中共想方設法照顧自己的利益。如,中國禁止高技術產業所需的稀有原材料出口,對外國公司造成損害。當WTO就一系列限制措施做出不利於中國的裁決時,中共取消了禁令,但隨後又禁止了另外一些原材料的出口。伍人英教授說,「核心問題不在於中國是否履行了這大量義務,而是是否遵守了協議的精神。」
在WTO框架外,中共也是以各種方式為自己爭取貿易優勢。外交關係委員會的貨幣專家布拉德·塞瑟(Brad Setser)說,加入WTO後的幾年裏,北京一直將人民幣的匯率壓低了30%左右,這樣中國出口的商品在海外市場會更便宜,以此促進中國的出口。美國前官員說,對於這類行為,中國和其他WTO成員國是不會達成專門的懲罰規定的。
美國採取貿易制裁
萊特希澤現在是美國的貿易代表(Trade Representative)——也就是現任總統特朗普在全球貿易問題上的首席談判代表。
特朗普政府認為,允許中國在2001年加入WTO是一個歷史性錯誤,美國為之付出的代價是數百萬個工作崗位和累計數萬億美元的貿易逆差。美國現在繞過WTO規則,懲罰中共——要對高達5,000億美元的進口商品徵收關稅。
萊特希澤現在正在幫助制定美國的貿易政策,他說,如果當年國會不批准中國加入WTO,「由於不確定性的存在,貿易赤字可能會停止增長,說不定能挽救數百萬製造業工作崗位。」
也有不同的看法,領導國會反對克林頓WTO協議的民主黨人、前眾議院少數黨黨鞭大衛·博尼奧爾(David Bonior)說:「不知當年要是拒絕了中國入世,結果是否會有所不同。」
無論何種情況,萊特希澤說,美國應該單獨行動,用高額關稅威脅中共。這在很大程度上排除了WTO充當美國冤情裁決者的可能。
萊特希澤所在機構在2018年1月的一份報告中表示:「有觀點認為,美國與中國的問題通過在WTO提出更多訴訟就能解決。說得客氣點,這種想法太天真了;說嚴重一點,這樣做會分散決策者面對嚴峻挑戰的注意力。」
這位美國貿易代表說,恰恰相反,美國必須依靠自己的經濟實力。說到底,這才是美國真正有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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