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界兩大突破 免疫治癌獲諾獎

剛公佈的諾貝爾生理醫學獎，首次頒給對癌症治療領域有貢獻者。兩名美國和日本專家，因「發現抑制免疫機能不正常運作的癌症療法」而得此殊榮，為癌症療法帶來重大突破。

另外，一向被視為補充替代療法的中醫，將首次被世界衛生組織納入全球醫學綱要，意味著中醫將走向世界，在主流療法或能佔一席位。此兩大醫學突破，都令本港醫學界感到鼓舞，預計可為未來人類抗癌開闢新路。

很多人聞癌色變。世衛早前報告預測全世界罹患癌症的人數在「迅速增長」，僅2018年將新增1,810萬病例，死亡人數高達960萬。在香港，癌症更是頭號殺手，三成人死於癌症。

圖為中藥配藥員在北京一間中藥舖「執藥」。（Guang Niu/Getty Images）

免疫療法喚醒自身防疫

今年諾貝爾首個獎項於10月1日出爐，美、日免疫學家艾利森（James Allison）和本庶佑（Tasuku Honjo）以免疫療法治療癌症的突破性發現，共同獲得生理學醫學獎。

人類免疫系統在正常情況下，會自動辨別並攻擊體內變異細胞及病毒，但癌細胞會令免疫系統的辨別功能失效，縱容癌細胞繼續增加。因此，如何激活免疫系統攻擊癌細胞，成為免疫療治的關鍵，亦是困擾醫學界多年的難題。

艾利森和本庶佑分別在研究中發現擁有「煞車功能」的蛋白CTLA-4和PD-1。針對這兩種蛋白質的抗體（抑制劑）被陸續研發出來。這些抗體能讓免疫細胞放開「煞車」，恢復殺死癌細胞的能力。

日本前諾獎得主：等同發現盤尼西林

艾利森對獲獎感榮幸。他說，研究之初並非為治療癌症，而是單純想更了解T細胞，知識的邊界不斷擴展，就是科學家最大動力。

他在接受美國德州大學安德森癌症中心（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採訪時講到，有一個罹癌母親曾經對他說：「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想多活兩、三個月，親眼看兒子從高中畢業。」只服用了一劑免疫藥物的她，在十年之後，再次出現在艾利森面前。

76歲的本庶佑在新聞發佈會上表示，20多年前他的研究成果只是基礎科學，直到聽到使用了他的療法的病人說「受您之恩，我重新獲得健康」時，他才真正開始了解自己研究的意義，覺得自己是個無比幸運之人。

對於本庶佑成為日本第二位獲得諾貝爾醫學獎得主，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也立刻致電道賀；六年前同樣獲諾貝爾醫學獎的山中伸彌更大讚，這成果相當於人類最早發現的抗生素盤尼西林。

過去在癌症治療上，免疫療法因未經科學驗證，多被視為民間療法，但如今已成為繼手術、化療、放射性治療及標靶藥後，第五種癌症治療法。光是美國就有1,100多個臨床實驗和計劃正在進行。儘管新藥仍有明顯副作用，而且價格昂貴，但已證實有效治癌，甚至對末期癌症亦有一定療效。

如美國前總統卡特（Jimmy Carter）2015年8月罹患末期黑色素瘤，癌細胞從肝臟轉移到腦部，接受放射治療及免疫治療後，大腦中的癌細胞消失了。

本港專家：為人類抗癌闢新路

「這是非常大的幫助和鼓舞，為人類抗癌打開另一道大門」。研究免疫抗癌的本港專家、中文大學卓敏生物醫學講座教授兼醫學院助理院長藍輝耀教授，對諾獎頒給免疫抗癌，也坦言感到鼓舞。

他解釋，以往治癌方法，比如化療或者透過細胞毒性藥物治療等，對人類免疫系統帶來損害，「殺掉正常細胞」，手術治療也只限於早期，一旦擴散就束手無策。但免疫抗癌受到肯定，意味著人類可靠自身調節去抗癌，「即不是用腫瘤毒藥，而是用調節免疫的細胞機制去治療。因為這兩個煞車的因素解除掉，就可以開始攻擊腫瘤細胞。」

藍教授補充，今次諾貝爾獎針對的「煞車功能」的蛋白，其實是抗癌的「第二道防線」，而他領導的醫學團隊，去年則發現針對「第一道防線」即「自然殺手細胞」（Natural Killer Cell，NK細胞）」的抗癌新機制。即癌細胞透過「腫瘤微環境」中生物分子Smad3壓制人類先天免疫系統，導致「免疫逃脫」，促進腫瘤的生長，為癌症的免疫治療開創了新方向。

中藥、針灸抗癌成研究新方向

藍教授稱，老祖宗的瑰寶如過去中醫、氣功等，因為民眾以前不了解，認為是神秘現象，其實對於免疫平衡都可以起到調節作用。他領導的團隊就在研究中藥抗癌。

比如他們目前正嘗試運用中醫陰陽的概念，利用中藥重新平衡TGF-β1信號通路中的陰陽，「我們發現Smad3會阻斷NK細胞的供應，大幅減低自身的抗癌免疫力，形成『陰蓋陽』的局面。通過合適的中藥組合配方以抑制腫瘤微環境中的Smad3，可以達到扶正祛邪的效果。」他預計，傳統中藥配方有望發展成為一種高效且安全的抗癌治療方法。

至於針灸，他表示對於神經免疫也有功效，去年曾就此發表文章，論述此事。

2016年，中國藥學家屠呦呦因為發現青蒿素治療瘧疾獲得諾貝爾醫學獎，令中藥地位大為上升。今年9月26日，據《自然》新聞報道，世衛組織最高權力機構──世界衛生大會將於2019年推出該組織的第11版全球醫學綱要，首次納入中醫傳統醫學的相關信息。

藍教授對此也感到開心。他表示，以前大家不相信中醫，因為機制不清楚。「我們實驗室研究中醫作用在哪裏，這樣可以被廣大的民眾接受。」但他坦言，從實驗室到臨床，仍有一段距離，而將中藥功能量化也有些困難，「一個方要好多中藥，如何平衡免疫，研究要花很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