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了解大衛像閱讀著佛羅倫斯(意大利中部城市)的歷史,進而了解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歷史,這是意想不到的收穫。人體素描課的第一天,同學便興奮的問我:「妳去看了大衛了嗎?」是的,來到這座城市似乎沒有理由不去看大衛,即使不去看,他也會出其不意的出現。

在傍晚的餘暉照耀下,亞諾河(Arno River)如同一絲銀縷緞帶,環繞著佛羅倫斯,時而閃爍著明亮的銀黃色。

每座大城市的產生都有河流流淌其中,灌溉、滋養城市的沃土,使其充滿生命力。亞諾河穿越文藝復興的發源地佛羅倫斯,將城市分割成南、北兩岸。在這片沃土上,人文的萌發孕育了許多人才,為人類留下豐富而極致的藝術遺產。

有名的舊橋Ponte Vecchio。
有名的舊橋Ponte Vecchio。

河上高架通道擁千幅名畫

大、小橋樑橫跨亞諾河,連接兩岸的交通,其中最有名的就屬舊橋(Ponte Vecchio)。初次踏上舊橋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行走於橋上,因石板鋪製而成的路面在腳下延展,領著前進;橋上兩邊金飾珠寶店林立,不寬不窄的橋面,讓人誤以為這是一條街道,直到站在橋的中央,才了解到這是一座饒富趣味的「橋巷」。雕刻家切利尼半身像立於其上,在雕像後面可飽覽亞諾河上的美麗風光。

行走於橋上的遊客甚多,有些駐足在珠寶店前的櫥窗觀看光彩奪目的首飾,有些三、五成群聚集在橋的兩側欣賞河岸風光,販賣紀念品攤販的吆喝聲此起彼落,好不熱鬧。這些店舖有兩、三層樓高,建於橋墩之上,商店頂樓通道覆蓋赭紅色的屋頂,形成一排長長的拱形走廊,轉個彎沿著河岸延伸至烏菲茲美術館(Uffizi Gallery)。

此走廊為瓦薩里(Giorgio Vasari,1511至1574年)受科西莫一世所託,打造一條從舊市政大廈(Palazzo Vecchio)到碧提豪宅(Palazzo Pitti)的私人通道,花了短短的五個月時間建製而成。

這種高架的通道一直是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代佛羅倫斯的建築特色。走廊上有許多窗戶,透過窗戶可看到街道、橋樑及佛羅倫斯山丘的景色,並且約有近千幅的畫作收藏於此。「若要參觀,必須經過長時間申請,並由專人帶路。可是這兒少數的導覽員,隨時要面對來自全世界各地遊客的申請,工作量負荷之大,加上在旅遊旺季他們也想給自己放個長假,因此能夠入內參觀的機會真是少之又少。」老師如此解釋說。

藝術愛好者的朝聖地

提到瓦薩里本人,他以撰寫的藝術家列傳(Lives of the Artists)聞名於世。他用嶄新的雙眼看待古典藝術作品,用自己的語言給他們下了新的名詞──「文藝復興」,對後世的藝術歷史理論影響很大。烏菲茲美術館也是由他親自主持設計。這座西方世界裏最古老也是最有名的美術館,收藏了大量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品,如喬托、波提切利的《春》、《維納斯的誕生》、達文西《天使報喜》、《三博士來朝》、米開朗基羅、拉斐爾、提香、卡拉瓦喬等人的傑出作品。烏菲茲美術館為藝術愛好者的朝聖之地,每年從世界各地湧入的遊客達數百萬之多,入口處永遠都是大排長龍。

緊臨烏菲茲美術館的是領主廣場(Piazza dellaSignoria),這兒長久以來一直是佛羅倫斯的政治活動中心。廣場的周圍有舊市政大廈和傭兵涼廊,米開朗基羅的大衛複製像立於舊市政大廈前,真品則是保存在藝術學院。涼廊上有幾件雕塑品,有警衛輪流看管,防止人們攀爬其上隨意破壞。對喜好寫生的人來說,這些雕塑作品是最好的模特兒。廣場上有一座海神噴泉,海神像巨大無比的凌駕於所有雕塑之上,佛羅倫斯人似乎對他有點意見,認為它「太白了」。廣場上的人們來來往往絡繹不絕,那些雕塑群不語地經年累月駐守在這兒,靜靜地迎接一批又一批的人潮,也目送著一批又一批的過客。

巴傑羅美術館中廊是意大利典型圓拱設計。
巴傑羅美術館中廊是意大利典型圓拱設計。

要了解文藝復興初期時的作品,一定不可錯過巴傑羅美術館(MuseoNazionale del Bargello)。它經過了幾段演變的歷史:早期是總督辦公的總部,後來為最高執政官的居所,十五世紀時作為法庭、監獄和刑房,到了1865年改建為博物館。一樓的建築為優美的拱形迴廊及中庭,是標準的意大利古典建築。中庭的牆上掛著歷代貴族的徽章,外牆上可見多處粗大鐵環,這是貴族或騎士到訪時,拴馬匹之處。此美術館館藏豐富並多樣化,除了畫作、意大利花飾陶器之外,更有許多重要的雕刻作品,如多那太羅、米開朗基羅及詹波隆那(Giambologna)等人作品。另外,洛倫佐吉爾貝蒂和伯魯乃列斯基兩人為佛羅倫斯洗禮堂大門設計的競賽嵌板亦保存在此。

大衛──城市的象徵

佛羅倫斯街角一景。
佛羅倫斯街角一景。

隨著對大衛像的了解,同時也閱讀到佛羅倫斯的歷史,進而了解到文藝復興時期的歷史,這是意想不到的收穫。人體素描課的第一天同學便興奮的問我:「妳去看了大衛了嗎?」是的,來到這座城市似乎沒有理由不去看大衛,即使不去看,他也會出其不意的出現在城市某個顯眼的位置,因為大衛早已是佛羅倫斯城的象徵。

文藝復興時期的佛羅倫斯,領導者與市民每天在一個共和國標誌所圍繞的環境裏生活著,那些標誌裝飾在建築上或是清晰地被鑄造在硬幣上。十三世紀的佛羅倫斯政治形式為共和政體,當時政體的象徵為代表君主權威的獅子和百合花;十四世紀時,早期的大衛以年輕的面貌示人,代表著共和國欣欣向榮,生氣勃勃的形象,於是加入了百合花和獅子的行列,成為文藝復興時期佛羅倫斯的象徵。

大衛來自於《聖經》故事,《聖經》中以描述大衛的故事最為完整。大衛是家族中年紀最小的一位,看不出來與巨人葛利亞奮戰過,又是未來以色列的國王。他這項特點使佛羅倫斯人極感興趣。他充沛的精力和年輕的自信代表著共和政體的精神。當時共和國由一群瘦弱的軍隊組成,這宛如大衛展示在眾人面前的形像──弱不禁風,但卻是個力抗巨人的勇者。他同時也是音樂家、作家、有名的豎琴家及聖歌作者,集多才多藝於一身。因此佛羅倫斯視他為城市的表徵,今日他的形像可在全市見到。

出自不同名家之手的大衛像

第一座出現在西方世界裏的大衛像出自多那太羅(Donatello,1384~1466年)之手,他的青銅鑄大衛像沒有任何支撐物,不像古羅馬的浮雕技法,觀賞者可以以三百六十度欣賞他。多那太羅刻劃的大衛臉上流露出一抹令人費解的微笑、及肩的頭髮、頭戴月桂葉裝飾的帽子、腳上套著靴子、前腳踩著被砍下的巨人葛力亞的頭、一隻手插著腰、另一隻手拿著寶劍。面孔及不太壯碩的身軀,近似正在發育的孩童。

多那太羅的大衛銅像。
多那太羅的大衛銅像。

委羅基奧(Andrea del Verrocchio)的青銅大衛像完成於1473至1475年之間,受梅第奇家族所託。委羅基奧詮釋的大衛像,令人感興趣的地方是,據說委羅基奧是以當時在他的工作坊當學徒的年輕達文西當作藍本製作而成。

米開朗基羅的大衛像被保存在藝術學院(Galleria dell'Accademia)。他原先一直站立在舊市政廳前,1527年暴民衝進廣場,打壞了他的左臂;十九世紀中,意大利完成統一大業,各類專家無不呼籲為大衛找個新家,避免他遭受崩裂粉碎的危險,於是藝術學院成為大衛的新家。

藝術學院裏的大衛像。
藝術學院裏的大衛像。

米開朗基羅率先展現大衛像令觀者為之驚歎與敬畏的精神,這也是米開朗基羅聲名大噪的原因。他不同於先前藝術家刻劃的大衛形像,腳踩葛力亞的頭及年輕的身軀。米開朗基羅的大衛,壯碩的體格散發著威武之姿、氣概萬千、唯我獨尊之勢,呈現君王風範。他刻劃的大衛是在迎戰巨人前的心理狀態。兩腿張開站立(古典傳統的姿勢)、肩膀微微的扭動,他的頭不是正面直視,而是轉向左前方,這樣的安排創造了更多視覺的移動,感覺他是活的、栩栩如生的。他眉頭深鎖流露出威氣,兩眼炯炯有神地望向遠方,粗大的手掌似乎能擎天;手臂上的青筋、經脈隱現,似是準備奮力一搏。如潮水般湧進的人們把他圍成一圈一圈的,我只敢遠觀竟不敢向前接近他一步。

到佛羅倫斯,光是在藝術學院欣賞米開朗基羅的大作就值回票價了。除了大衛像,還有四座米開朗基羅的雕塑被放置在大衛像前的展示廳裏,他們是未完成的「奴隸」亦可說是「囚犯」。他們極盡扭曲身體之勢,異於米開朗基羅典型的塑像特點。即使是「未完成」之作,從形態上強烈地傳達出藝術家內心的煎熬,他們像是被囚禁在大理石裏,在生命接近結束時,依然想要奮力地掙脫困禁在他們身心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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