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名義還是輸給了權力的遊戲」,這是網絡上對「國乒棄賽」事件傳播最廣的一句話。對中國民眾來說,其實最想知道的仍是「真相是甚麼?」
儘管集體棄賽的中國乒乓球國家隊運動員再次集體發表道歉信,但這次國際乒聯成都巡迴賽的棄賽風波還沒有結束。法國自由廣播電台(RFI)報道,國際乒聯敦促中國官方嚴加調查與懲罰,中國國際體育總局也表態責成處罰,然而民間對罷賽的乒乓國手卻給予全面支持相挺,成都公共牆壁貼滿力挺乒乓國手的留言,並在網絡與刪帖對峙。
上周五(6月23日),中國網友被多位國乒選手集體棄賽事件的消息刷屏,但多數人對前因後果依舊一頭霧水。以下是本次事件的四個發展階段。
第一階段:乒協改革 劉國梁卸任總教練
中國體育總局現任局長苟仲文上任半年,正全面推動體育事業改革,要求對國家隊推行「扁平化」管理模式。根據旗下中國乒乓球協會(簡稱乒協)的改革措施,國家乒乓球隊不再設總、主教練,改為分設男、女兩個教練組。原為國乒總教練的劉國梁,則擔任乒協副主席,現在乒協已經有22名副主席。
騰訊體育報道,國家乒乓球隊總教練為「副廳級」幹部,而乒協屬於社團性質,「副主席」多為「虛職」,並無行政職級。也就是說,劉國梁從「副廳級」連降兩級,和普通教練一樣,將無管理球隊、帶隊出征賽事的實權。41歲的劉國梁「等於被迫退休」,跟前幾個月因賭博風波下課的孔令輝悉數被放倒。
據悉,劉國梁日前剛帶隊從德國世錦賽而歸,就被乒協告知此事。而相關調整聲明於6月20日在乒乓球國家隊內部被宣佈,當天國乒主力前往成都,參加國際乒聯世界巡迴賽成都公開賽,從教練到運動員對劉國梁的職務變動集體「沉默」。
前乒乓球球員王楠的先生郭斌(劉國梁好友)公開發聲,指「希望能給幹得好的人好的工作環境,千萬別傷了想好好幹活人的心」。隨後到了6月22日,郭斌再發微博,直言國乒集體遭噤聲,不得評論教練組改革等相關話題。「男女一二隊在傳達前一小時被禁止用微博,甚至不能點讚!」
第二階段:國乒選手棄賽 集體發微博聲援劉
劉國梁沒有隨團前往成都,而國乒的本次比賽成績也令人目瞪口呆,可謂全軍潰敗。主將張繼科因傷連續退出單打、雙打項目;23日另一對男雙組合樊振東和許昕爆冷,不敵日本組合,導致中國男雙無緣進入決賽;23日晚,中國男單另一領軍人物馬龍退出單打比賽,而他與張繼科搭檔的男雙比賽在上午就已經公佈退賽。
隨後,23日當晚,馬龍、許昕、樊振東、秦志戩、馬琳等運動員與教練員集體發聲,以串燒式告白在微博上聲援劉國梁,「這一刻我們無心戀戰,只因想念您,劉國梁!」
晚上10時39分,體育總局在官網上對棄賽事件表態,稱「造成了很壞的社會影響。這種行為極其錯誤,我們堅決反對⋯⋯國家體育總局已責成中國乒乓球協會查清事實,嚴肅處理。」
晚上11時30分左右,以上運動員的相關微博均遭刪除,國乒隊員微博或已被禁言!
6月25日,馬龍、許昕、樊振東、馬琳等中國乒乓球男隊成員,在微博上一齊轉發稍早前乒協的致歉信,對之前的擅自退賽表示歉意。
第三階段:中共微博刪帖 禁止民眾評論
事發後,國乒棄賽立即成為中國社會關注的重點話題。雖然中共官方體育台CCTV5在有關新聞下關閉了評論功能,該新聞還是被轉發近2萬次。
而這場精英反體制的事件,因觸動民眾的同理心,演繹成了一樁公眾事件。如一網民所說的:「退賽這個事兒,大家一邊倒地支持,我覺得也不一定是多了解是非曲直,主要還是欣賞他們反抗這長那長、這局那局的勇氣,支持這種以卵擊石的決絕。大家平時對龐大專橫的官僚體制的怨氣有多大,這種支持就會有多猛烈。」
一方面,成都體育館地鐵站通往來福士廣場地下行人通道的兩面廣告牆,日前突然被佔領,被市民以便利貼貼滿,上書皆為支持運動員行為的話語。另一方面,網友在聲援牆前留影,在微信、博客等社交媒體上發帖,卻發現消息被官方刪除,理由是「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
一日之間,乒乓球成了一個不能見天日的話題。「天一亮所有話題就被撤得一乾二淨,彷彿甚麼事情都不曾發生。」官方的敏感行為引得更多網友截圖存檔、再上傳,刪帖與發帖對峙。中共箝制輿論的做法再次公開,被網友調侃:「隻手遮天這魔術變得溜啊,世界級表演藝術家啊!」
還有人抱怨:「這不是只有你們體育總局和乒乓球協會的國家,這是一個有十幾億人口的中國,我們也有權發言。」
第四階段:苟仲文被起底 陰謀論越演越烈
在多家網站的評論留言中,以支持劉國梁及一眾國手的聲音居多,許多網友直接痛批中國體育界的官僚作風,把矛頭指向力推管理體育總局局長苟仲文,甚至還引發涉及中共十九大人事鬥爭的陰謀論。
據明鏡新聞等多家媒體報道,中國乒乓球國家隊總教練劉國梁被責令卸任,是以苟仲文為首的體育總局新派欲「清洗」以蔡振華為首的老派的政治鬥爭手段。蔡振華是體育總局副局長、中國乒協主席以及前乒乓隊總教練,目前為中共中央委員會唯一一名體育口的候補委員。現在有消息傳蔡振華有可能被取替。
劉國梁和孔令輝都是蔡振華的得意門徒,可謂是後者的「左膀右臂」,且兩人被處理的時機都在國家乒乓隊參加賽事之前,所以「權力遊戲」一說在網絡上被熱傳。贏得了全世界的國乒卻敗給了中共治下的體制,「人民的名義還是輸給了權力的遊戲」再次在網絡上引起共鳴。
現在中國網絡上除了苟仲文的簡歷以及各種舊聞,比如執掌北京市教育系統引發的不滿,被指「外行領導內行」等論調被再次提及;而對其是否是真正的體育「改革」派,也有大批網友表示質疑。有網友將苟仲文、劉國梁、男乒運動員分別喻作帥、將、兵,形容今天的局面就是帥不知兵、兵不知帥,且陣前免「將」,這種情況,很難讓人理解這是「改革共識」。
甚至網上還流傳出疑似苟仲文的親屬在北京違規經營企業非法牟利的傳聞。劉國梁將何去何從,這些國乒隊主力教練與運動員是否仍受重用,「苟局長」的改革將導向何處,仍是民眾關心的話題,但最重要的還是「真相究竟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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