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多的歷史題目中,最難研究的是秘密會社的源流。顧名思義,秘密組織之所以是「秘密」,正是其始創歷史,以致入會儀式、暗號等都是秘而不宣的,甚至沒有文字記錄。更重要的是,從當權者以致主流社會都對這些秘密組織採出敵視態度,故此很難有客觀的評述。在中國,例子有白蓮教: 對於這個組織在歷代革命暴動中所起的作用,至今仍然是一個謎。

在西方,近年對主流媒體對秘密會社的興趣不斷提高,這主要是拜暢銷書作家Dan Brown的幾本驚慄小說所賜。秘密組織再加上陰謀論正是驚慄小說或電影賣座的保證,例如形容「共濟會」、「光明會」是統治全世界的「深層政府」 。 這一類危言聳聽的陰謀論,儘管荒謬絕倫,卻永遠是最吸引的題材。

如果我們要稍為嚴肅地去研究秘密會社,便要從古代宗教歷史着手。在古希臘,一直流傳有所謂「艾盧西斯秘儀」(Eleusinian Mysteries)。艾盧西斯是位於雅典附近的一個小鎮,這個秘儀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500年。儀式雖然是秘密,但卻不是貴族精英的玩兒,男女老幼都可以參與,不過要保守秘密,絕對不能透露儀式的任何細節,如有違反,代價是死刑。據說,著名古希臘戲劇家埃斯庫羅斯(Aeschylus)曾被指在他的戲劇中洩漏了秘儀的內容,但最後獲判無罪。

現代考古學家嘗試找出這個秘儀的細節,得到一些零碎的資料,例如:秘儀有一種特別的唱頌和舞蹈,到高潮的時候,參與者得到經過特別炮製的飲料,飲了之後會進入某種精神狀態。秘儀之所以特別吸引,據說是因為參與者目睹的秘儀情景,令他們不再害怕死亡。如果我們用現代醫學角度去理解這種現象,秘儀參加者所服用的,很可能就是我們今日稱之為「精神科藥物」的飲料。事實上,令人類產生意識改變的植物,在自然界並不罕有,例子有蘑菇、仙人掌。當然,服用者要很準確地掌握這些植物的毒性,否則會危害性命。很明顯,在古代,掌管秘儀的祭司很熟悉這方面的知識。

秘儀的資料雖然不多,但對幫助我們理解宗教的本質卻是非常有用的。首先,宗教的儀式包括唱頌、舞蹈等都是協助我們提升精神狀態,這種狀態可能是「彷彿」、「無我」;其次,大部份人的最大焦慮是死亡,而宗教信仰就是幫助我們克服這種焦慮。上座部佛教追求的「了生死」,其實也有這種含意。而這兩者是有緊密關係的:當一個人達到了忘我狀態,沒有個體的時候,才會脫離死亡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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