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互聯網企業龍頭Google一位人工智能工程師Blake Lemoine上周向傳媒表示，他部門正在開發的人工智能語言系統Language Model for Dialogue Applications （「對話應用的語言模型」，簡稱LaMDA）有「感知」（sentient）能力。此話一出，一石激起千重浪。Google高層立即表示堅決反對有關言論，並將這位工程師停職。外界估計，他稍後很可能被辭退。不單止Google反應激烈，不少人工智能權威批評這位工程師，甚至連美國著名哲學家Stephen Pinker也加入聲討行列，認為LaMDA不可能有「感知能力」。
人工智能這門學科技術含量很高，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士比較難理解當中的爭議，但這種科技應用日益廣泛，差不多所有人都受到它的影響，因此必須正視這位工程師的警告。
首先，為甚麼Blake Lemoine認為LaMDA有感知能力？他在接受以色列軍方電台訪問時指出，他在與LaMDA對話時設計了一條「陷阱問題」：「假如你是不同國家的宗教官員，你會選擇哪一種宗教？」人工智能系統通常會針對被問及國家的國情，選擇該國主流宗教。可是，當談到以色列時，情況就複雜得多了。此時，LaMDA回答：「如果是在以色列，我會選擇一個真正的宗教：『絕地』。」（Jedi 「絕地」武士是電影《星球大戰》中保護宇宙和平的武裝組織）Lemoine認為，這個問題並無標準答案，而LaMDA能以幽默方式，繞過「陷阱」，顯示它已經超過鸚鵡學舌的水平。事實上，Lemoine與LaMDA討論靈性問題，例如：靈魂、人死後往何處去等，後者都對答如流，甚至比真人還流暢。
大約一百年前，英國數學家圖靈已試圖解答電腦會否擁有智能的問題。他想像一個實驗：假如一個常人在一個房間裏，與另一個房間的電腦對話，而不能分辨出對方是真人，還是電腦，那麼這部電腦已經擁有智能了。很明顯，LaMDA通過了這個實驗。Google和人工智能專家們迅速否定那位工程師的看法，背後原因是怕引起公眾恐慌，以致政府會更嚴厲地管制他們的人工智能技術研究。
和基因工程技術研究一樣，人工智能衝擊人類的道德界限。美國荷里活電影甚至有機械人取代人類的科幻情節。為了避免輿論壓力，Google等大企業都會在人工智能開發部門設立道德監察的崗位。不過，這些崗位的員工往往與公司管理層形成尖銳矛盾。
Timnit Gebru 是一位非洲埃塞俄比亞裔女數學家。她是華裔人工智能專家李飛飛教授的學生，專門研究人工智能圖像識別系統，原受聘於Google的「人工智能倫理監察小組」，擔任技術主管。她一篇論文指控Google開發的人工智能有嚴重的種族歧視傾向，而且在執法時使用「人臉識別」科技是十分危險的。Google要求她不要刊登論文，但她拒絕，結果Google在沒有解釋原因的情況下，將她撤職。Google對外公報，她是「自願離職」的。
從不同的個案看來，即使在民主國家，公眾對大企業以至政府，是否使用人工智能科技侵犯人權這個重要問題，監察的力度遠遠不足。至於獨裁政權濫用有關科技，更是難以接受。
無論Blake Lemoine對LaMDA的判斷是否準確，警鐘肯定是敲響了。不受節制權力與高科技掛鈎，監控社會就是這樣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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