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苦炎熱,我愛夏日長。

說得輕鬆,卻是古遠大陸農家生活,公子哥兒的感時詠物;炎熱固然難頂,一旦酷熱、赤熱、瘟熱就更不好過了。香港位處亞熱帶,夏天時盛暑難耐,但冷氣機、電風扇家家都有,商場處處,極冷極熱,最易感冒。英國地處中緯,西風和諧,北大西洋暖流流經北部,全年多雨溫和,氣溫介乎11至35度攝氏之間,為溫帶海洋性氣候。

英國自1659年開始紀錄全國氣溫變化,到了2022年7月19日星期二紀錄了歷史新高熱度達至40.3度攝氏,即是華氏104.54度。對於英國人,冷氣機許是奢侈品,因為一年用不到一二個月時間。是日也,東倫敦市郊溫寧頓村落發生草原山火;該區環境保育甚佳,樹林茂密,草原廣袤,卻因酷熱產生了兩處火源。森林之火可以包括地火、地表火、冠火幾種蔓延方法。火勢一發不可收拾,消防員固然如臨大敵,要和熱度、風向、水源鬥智鬥力;結果有16位消防員受傷,其中兩名要留院觀察。草地被焚燬40多畝。

居民也各自用各自方法防火救火,用家中塑膠水喉噴射到花園,鄰家屋頂,希望火神不要直捲民居。從電視現場直播看到房屋一間一間被波及,全屋通紅,不到十數分鐘,一間屋就只剩下幾堵頹牆敗瓦,高溫焚燒下只餘灰燼。有鄰家為了向鄰居預警,協助老弱婦孺傷殘、馬匹、貓狗寵物逃難,連自己的家被徹底焚燬都管不上。幸好沒有人命損失,卻有19間排屋被完全燒成灰燼,甚麼紀念品、文件、護照都喪失在火海裏,大火有如洪水,力量之大非人力可以抗衡,犯險勇闖災場試圖挽救摯愛物事,很多時都會遭逢大劫,連生命也失掉。突如其來一場火,痛失一生積蓄,看到傷感等同身受。

這算是天災?還是人禍?是日葡萄牙氣溫高達47度攝氏,西班牙也有45度。不要比較亞瑪遜森林經年的大火,美國加州大火,歐洲大陸長達數月的山火;熊熊地為人類償還向土地的賒咎。全球趨向暖化的溫室效應,是否人人有責,坐言起行,還是留給下一代埋單找數?

唐朝的王維描述:赤日滿天地,火雲成山嶽。草木盡焦卷,川澤皆竭涸。被稱為詩佛的田園詩人,如何苦熱:卻顧身為患,始知心未覺。忽入甘露門,宛然清涼樂。最後都還是靠自己,遁入甘露空門。宋朝的陸放翁這麼說:萬瓦鱗鱗若火龍,日車不動汗珠融。無因羽翮氛埃外,坐覺蒸炊釜甑中。當日從電視現場直播中看到的排屋連連大火,像極了萬瓦鱗鱗若火龍。翩翩想起在香港坐牢之苦,小小石屎牢房,無窗無扇,冬天冷痺,夏日狂熱。那些正在為爭取香港民主自由而被拘柙人士,很多人兩年多都未經審訊,未審先坐牢,這是個甚麼樣的世界?聞說戴教授把頭剃得精光,將衣服濕透了和衣躺下,爭取一點點涼氣。這樣是否行得通?唸法的戴教授會否因此將身體弄垮。

宋代的蘇東坡:苦熱誠知處處皆,何當危坐樂心齋。豪邁曠達的老蘇都是回歸自我心靈,教人放下;人世間名利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功、名、利、色皆看破。熱中名利,戀戀萬千紅塵,口中都曉說放下自在,誰又會甘心?

好友間關千里千叮萬囑:前路凶險,立地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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