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

人生苦長，到了一定歲數，就會回憶不斷和隨意死機；更會歎羨和珍惜年華。年年六四，六四年年，33年來只會帶來更多的沉澱累積，若要人刻意遺忘，卻又偏偏如在目前；高壓和強制是絲毫不生效的，那裏都如是。

2019年之後，香港已不像先前的香港。6月4日銅鑼灣維多利亞公園近乎全部封閉，警察如臨大敵，持白紙經過不得，獻花不得，唱歌喊口號不得，戴頭巾口罩不得，穿衣不得，啼笑不得；只有警察和建制特權人士甚麼都得。讀報看到校友約了一眾谷友到天後飯聚，一個人捎上背囊手拿縮骨遮途經維園，不知緣何被幾十名警察團團圍住，校友老定從容，想他當年出道比現任即將落任的特首梯次還要高，奉命行事的前線員佐有眼不識泰山。說時遲，那時快，另一位每年穿一次古舊明德格物黑色衛衣的飯聚友經過，好想幫拖聲援好友，卻被一名粗魯的警司指罵，不肯透露姓名職級，可是現場最高級指揮官？指控他挑機，指使逾20名警員將他四面包圍。天可憐見，友儕從前是跨國集團董事總經理。答記者問嚟飲嚇野，年年都嚟，唔會變。

又一飯聚友人篆刻隸體閒章二枚，上朱下白：

緃怨天天不容問、歎眾生生不容問。

同學劉山青是中國囚禁的第一名香港政治犯，坐滿10年苦牢釋放回香港。穿著已故湖南工運領袖李旺陽肖像的T恤，帶上悼念六四口罩；六四傍晚行近維園不足一分鐘毫無理由就被捕，押返北角警署，被指控涉煽惑他人參與未經批准集會，隔一夜獲准以港幣一千元保釋直至7月2日。相信這些都是六四當日被截查、被留難、被威嚇的一小部份香港人，不見經傳的素人恐怕會更多。一旦崩堤的河道，不梳理淤積和環保綠化，一味只靠高築堤，不是尋根究底的解決方案。水可載舟，亦可以覆舟。

示威抗議的自由完全被褫奪，未審未判長達15個月的被拘留人士，相知相識的也不少，何俊仁、李卓人、譚得志⋯⋯還有很多，香港已經不再是昔日的香港。

2022年六四悼念全球遍地開花，英國各大城市都有集會抗爭活動。倫敦當日就有4場：下午4時香港人和烏克蘭人聯手在唐寧街10號首相府前吶喊，下午4時中國民主黨英國總部在中國大使館前示威，下午5時至7時30分好鄰舍教會在碧珈地利圓環舉行別國的事，共同的義。六四33周年悼念會，晚上7時半又回到中國大使館前，由天安門母親之友、國際特赦組織、支援中國民運行動、民主香港等6大組織合辦燭光悼念晚會。晚會播出天安門母親張先玲、尤維潔、周淑莊的音像錄音，各社運團體、不同黨派、工會、藝術工作者、西藏人、維吾爾人代表分別以粵語、英語、普通話演說。當前香港立法會議員李永達以中、英文講話時，在場一群年輕勇武力竭聲嘶高喊口號作為和應；壓場的李永達不亢不卑完成第一次在英國公開講話，大會最後以自由花、願榮光歸香港，2,000多人提燭光悼念結束。

燭光悼念開始時，一群年輕勇武抬起紙型坦克直衝大使館，人攤倒在馬路中間，導致交通停頓，在場記者、參加悼念人士蜂擁圍攏；好幾分鐘後交通才回復正常。在晚會中段期間，一眾勇武又再抬坦克衝擊大使館，警察深知示威者要爭取媒體曝光，表達訴求，表達憤怒，為了保障示威人士的權利和安全，身材最高大的警察更親身上陣抬坦克車，抬回安全島上擺放。期間聽到年輕示威者以廣東話呼喊維持示威集會以求安全順利舉行的警察做狗；香港人要在英國建立香港獨立國，何須與狗為敵？

如夢，如夢，殘月落花煙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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