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收聽到一位播客（podcaster）公開鼓勵從全食超市（Whole Foods）裏偷東西，我感到非常震驚。播主生動地描述了自己在店裏的偷竊行為，聽起來他對自己的道德理由相當自豪。這期排名靠前的播客節目錄製於2009年，令人驚訝的是，公眾從未對此表示反對。剛好相反，一些出版物對該播客大加讚賞，名人也蜂擁而至。

看到這些，我忍不住哭了。我的父親是一個小商業店主，經常受到偷竊行為的困擾；因此，當偷竊行為被公開歌頌時，我感到非常驚訝和氣憤，脊樑骨都會僵硬起來。

許多人可能不會注意到，我們文化中存在大量支持盜竊的訊息，因為這些訊息總是以道德衛士的形式出現。小偷總是被描繪成只是想養活飢餓孩子的父母。盜竊案的受害者總是被描繪成貪婪的肥貓。百老匯音樂劇《孤星淚》（Les Miserables）就講述了這樣一個典型的案例。

事實上，歌頌小偷小摸與歌頌攔路搶劫只有一步之遙。

一旦小偷被披上美德的外衣，那些想要懲罰偷竊行為的人就會被描繪成不道德的人。按照這個邏輯，如果你希望偷竊行為受到懲罰，你就是壞人。

如果你的手提電腦被偷了，你感覺如何？

你可能會說小偷一定是餓了，你會選擇原諒他們，因為你太害怕自己被人批評為不道德。

支持偷竊的訊息如此普遍，以至於今天成長起來的年輕人可能永遠也學不會尊重私有財產。更糟糕的是，他們可能學會把偷竊視為一種美德。

對於盜竊的危害，公眾普遍選擇忽視。大家被訓練得只看到後果，而忽略了整體。例如，當一盞路燈被盜時，街上的每個人都會受到傷害，每個人都會因為路燈不亮而無法正常在街道上行走。當一輛汽車被盜時，所造成的損失不僅限於車上的物品，人們還會花費巨資做好汽車保護，而原本這筆費用是不需要的。當盜竊比培養工作技能更受鼓勵時，整個經濟都會受到損害。

沒有人會提到盜竊的危害，因為如果有人提到了，他就會被指責為站在貪婪的肥貓一邊。在這裏，我們不妨更仔細地看看歷史上一些造成巨大破壞的巨額盜竊案。

1951年，伊朗政府將其石油工業「國有化」，這意味著政府從建造石油工業的公司手中竊取了所有鑽井和煉油基礎設施。事實上，墨西哥早在1938年就採取了同樣的做法，委內瑞拉在1975年也依葫蘆畫瓢。那個年代，還有許多其它國家將鋼鐵廠、銀行、礦山和農場等行業「國有化」。這些國家總是提出聽起來很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過，一旦政府接管這些資產，生產力就會急劇下降。會下蛋的金鵝實際上被殺死了，然而政客們忙於享受瓜分被掠奪的金蛋，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公民個人注意到了，他們得出了顯而易見的結論：如果生產性資產可以肆無忌憚地被竊取，那就不值得投資了。因此，要想在一個鼓吹盜竊的社會文化中謀生，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自己看得上的金蛋，繼而展開掠奪行動。

很少有人知道20世紀中期的國有化運動。在時髦的歷史觀中，人們樂於堅持講述飢餓的好人與貪婪的生產性資產所有者之間殘酷鬥爭的精彩故事情節，卻絲毫沒有提及國有化。

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主要開創者、德國政治學家卡爾馬克思（Karl Marx，1818—1883年）曾經說過，所有財產都是盜竊。他的理論為任何偷竊行為提供了道德理由，因為他順便假定，任何擁有任何東西的人都是不公正地得到它的。這是當今文化的核心要素，儘管沒有人公開引用馬克思的原話。

也沒有多少人引用這句名言：「不可覬覦鄰居財產。」（Thou shalt not covet thy neighbor's goods.）【譯註：這句話出自《聖經》裏的《十誡》（the Ten Commandments）。】

當今的社會文化實際上鼓勵人們覬覦鄰居的財產。這種文化訓練人們憎恨任何擁有自己沒法擁有的東西的人，並假定他們得到這些東西只是因為他們的道德水平比自己低下而已。這些人高人一等的道德使他們有權在看到機會時攫取任何東西。這種訊息被巧妙地融入到我們的娛樂活動中，讓人們在不知不覺中吸收過來。

每當聽到這種訊息，我就忍不住要哭。我在想，我們怎樣才能重新告誡人們，讓他們看到尊重私有財產的重要意義。我曾經想過創作一部百老匯音樂劇，講述一個麵包師因為麵包被偷而無法養活孩子的悲慘故事。然而迄今為止我還沒有付諸行動，因為我擔心人們會認為，那個麵包師是個壞人。◇（本文獲作者授權轉載）

（編者按：本版文章僅代表專欄作者個人意見，不反映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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