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歲的維多莉亞阿倫(Victoria Arlen)曾是一位植物人,也是奧運冠軍、模特兒、人氣女主播、舞蹈明星、暢銷書作家、演說家和時裝設計師。她跌宕起伏的人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變成植物人
阿倫第一次出現在大眾的視野是在2012年的倫敦奧運會。那個夏天,坐在輪椅上的她在殘奧會上贏得了1金3銀的獎牌,還打破了世界紀錄,成為了走到哪裏都受人矚目的勵志英雄。因為在兩年前,她還是一位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1996年9月,阿倫出生在美國新罕布什爾州一個充滿了愛的家庭。她是3胞胎中唯一的女孩,她還有一個哥哥,父親曾經是冰球運動員。
阿倫遺傳了父親良好的基因,從小就是個精力充沛的女孩,每天總是跟著3個兄弟不知疲倦地奔跑。不過她最喜歡的還是游泳。
她說從小她在水中總有一種在哪裏也找不到的快樂和自在。5歲的時候,她畫了一張自己戴著泳帽、掛著奧運金牌的畫,告訴爸爸媽媽,那個金牌是她的夢想。上學後,她很快就被學校的游泳隊選中,朝著夢想邁開了第一步。
然而11歲那年,一場突如其來的怪病把她的美好的夢想打得粉碎。前後不過3個月的時間,她的身體就像「漸凍人」一樣被慢慢鎖住了。
先是小腿沒有了知覺,然後是大腿,再到手臂、手指、脖子都不能動了,連吞嚥和說話都開始有困難。醫生診斷不出來她得了甚麼病,只能任由病情發展。最後,在一場嚴重的癲癇和劇烈的頭痛後,阿倫失去了知覺,變成了植物人。醫生說,她生存的機會渺茫,建議放棄治療。
不過媽媽傑奎琳(Jacqueline Arlen)沒聽從醫生的建議,把女兒接回家照顧。一家人把一個房間改造成了病房,開始了對阿倫長久的陪伴。媽媽經常過來跟她說話,兄弟們會給她放好聽的音樂。他們不知道她甚麼時候可以醒來,但他們都耐心地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幽靈女孩
而那一天還真的來了。不過從沉睡中醒來的阿倫很快便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那就是她沒有辦法讓家人知道自己已經醒來了。她沒法挪動身上的任何一絲肌肉。手腳根本不聽使喚,說話成了無聲的呼叫,甚至連抬一下眼皮這種簡單的動作都不能。她變成了將自己鎖在身體裏的「幽靈女孩」。
然而,或許事情還沒那麼糟糕,她安慰自己說,起碼大腦已經解鎖了。在黑暗中,她慢慢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了全家人的樣子,想起了從前那些美好的時光,想起了那個拿金牌的夢想。然後她對自己說,今天可能是自己最後的一天,必須做好死亡的準備。但她忽然生起了一個念頭,萬一可以活著走出困境時,自己會想做甚麼呢!
於是她慢慢規劃起了未來,在心裏寫起了一張夢想清單。她把這張清單稱為白日夢,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甚麼時候可以走出這個夢魘。
不過她說,她決定相信一切皆有可能。為了實現夢想,有著虔誠信仰的她,每天都向神祈禱,向神承諾:「如果您給我第二次機會,我會說出我的故事,讓這個世界有所改變,而且一刻也不會浪費。」
就這樣,阿倫熬過了黑暗中的每一天。而每一天她都會對自己說:「不要放棄。面對困境,我要面對它、擁抱它、反抗它、征服它(Face It, Embrace It, Defy It, Conquer It)。」每一天, 她都會為重新上路的那一刻做準備。
重見天日
不知道是神真的聽到了她的祈禱,還是命中註定的劫難到了該化解的時候。那天,一位醫生來給她注射一種控制癲癇的藥,藥裏的某種成份起作用了,阿倫忽然可以睜開眼睛。這一天,離她成為植物人,已經過去了將近4年的時光。
從那以後,她的恢復速度驚人。很快她便可以說話、可以吃東西、可以坐起來、可以揮舞雙手。可是,她的兩條腿還是沒甚麼動靜。不過,阿倫已經很感恩了。
夏天來了,阿倫的兄弟們給她套上救生衣,硬把她丟進了水裏,還說給她請了個教練。阿倫在水裏很快便找到了從前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游得飛快,久違了的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臉上,而她強大的天賦也很快展現出來。兩年後,她在2012年殘奧會美國隊的選拔賽中輕鬆打破了世界紀錄。之後,毫無懸念地站在了倫敦奧運會的領獎台上。
站了起來
鮮花和掌聲使阿倫悄悄劃掉了她願望清單上的第一個願望。而她的下一個願望是在美國著名的舞蹈比賽「與星共舞」中跳舞。阿倫精神抖擻開始迎接另一輪挑戰,她的媽媽總是在她的左右。
母女倆多方打聽後,找到了聖地牙哥一間名為「Project Walk」的康復中心。阿倫在那裏做了3個月的物理治療,可是沒看到有甚麼進展。她感到疲憊不堪,康復中心也開始勸退了。正打算回家的時候,媽媽得知康復中心打算開分店,忽然心動了。後來在一次採訪中,她說那時她感到了一種神聖的能量在衝擊她的心靈。4天後,她給先生拉里打電話說,她感受到神對她生命的召喚,她想在波士頓開一間「Project Walk」康復中心,這樣女兒就可以在自己家裏做康復治療,也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顧。先生沒多問也同意了。
但是,開康復中心需要龐大的資金,他們只能把房子抵押。這就有很大的風險,萬一沒有客戶,收入不夠還不起貸款,銀行會把房子收走,那她一家有可能得露宿街頭。為了慎重起見,媽媽特意去找醫生諮詢。沒想到醫生說,如果是他,不會去抵押房子。
原來在阿倫成為植物人之後的兩年,醫生們才診斷出來她得了兩種極為罕見的脊髓炎。不過,病因雖然找到了,但醫生坦白地說,目前還是沒有辦法醫治。她能坐起來已經是奇蹟了。
阿倫說,也不是沒有可能。而她的媽媽一如既往地相信女兒。她決定追隨內心的召喚。2015年1月,阿倫家的康復中心在大雪中開張了。阿倫的恢復訓練也重新開始。這一次,她堅持了11個月。
功夫不負有心人,有一天,細心的訓練師在幫阿倫做練習的時候,感覺到阿倫腿部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奇蹟再次出現。從那以後,阿倫的人生再次起飛。那一年,她成為了美國娛樂與體育節目電視網ESPN的人氣女主播,重新走回了大眾的視野。
與星共舞
2016年4月,她宣布自己可以站起來了。不久以後,「與星共舞」節目組就向她接觸,說希望能幫她圓夢。阿倫很高興地接受了。
2017年9月,阿倫坐著輪椅出現在「與星共舞」的舞台上。音樂響起,阿倫忽然推開輪椅站了起來,開始翩翩起舞。看到這一場景,全場觀眾都驚呆了。舞台上那個穿著高跟鞋,歡快地跳著步舞的美麗女子真的是當年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奧運冠軍。
感恩是最佳良藥
維多莉亞阿倫再次向世人展示了奇蹟。在那次比賽中她和她的舞伴雖然沒有贏得冠軍,但她無疑是整場比賽中最耀眼的明星。而她奇妙的人生也並未止步於此。記得當年她對神承諾,她要去分享她的人生,讓人們都知道神蹟降臨在她的身上。
2018年,她的自傳《鎖住》(Locked In)出版了。書一推出很快就成了暢銷書。在書的扉頁上,她寫了一首十分感人的詩,說要把書獻給媽媽。詩中說:
「正因為有您支撐我的雙翼,
我才可以翱翔天際,
儘管重重困難,危機不斷,
您的支持、您的愛,
您對我的信念
和對神的堅信從未動搖。
您是我的英雄,
一直都是,直至永遠,
我們經歷了很多,
而這不過只是個開始,
我比您想像的更愛您,
謝謝你從未放棄過我。」
看得出阿倫是個懂得感恩的人。而媽媽傑奎琳也找到了自己一生最熱愛的職業,那就是經營康復中心。有了女兒這個活招牌,她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傑奎琳很快跟客戶成為朋友,經常跟他們分享心得,說:「曾經在淋浴時哭泣,在車裏大喊大叫。」不過當她想到女兒起碼還活著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應該感恩。這時,心情就截然不同了。她總是笑瞇瞇地說:「感恩是最好的良藥」。
奇蹟再現
然而,讓傑奎琳沒想到的是,正當一切都走上正軌的時候,女兒的病復發了。
2022年3月,阿倫從一次採訪中回家的途中,忽然發現自己右邊的臉開始不由自主地下垂。她很快失去了控制雙腿和手臂的能力,連說話都不能講。醫生們說,她可能很快又會癱瘓。一想到那被禁錮在自己身體裏的4年,阿倫不寒而慄。她開始比以前更努力地祈禱。她對神說:「不,這不是故事應該有的結局。」
奇蹟再次發生。醫生們很快診斷出來,說這次只是兩種脊髓炎中的一種復發了。他們試著給她打了一種類固醇的藥。沒想到,病情得到了控制。3周後,阿倫又重新出現在鏡頭前。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阿倫現在成為了廣受歡迎的演說家,開始到世界各地去分享自己的人生故事。幾乎每次演講,她都是穿著10公分的高跟鞋,步履穩健地出場。她會跟人分享,如果你的人生跌入谷底,或許沒你想的那麼糟糕。她說:「因為我知道跌入谷底是甚麼感覺。我去過那裏很多次了。」
她的演講很受歡迎,觀眾也紛紛讚她是位英雄。不過阿倫卻表示真正的英雄是那些幫助過她的人。她說:「現實生活中的英雄並不戴面罩、穿斗篷,有時他們很不起眼。但真正的英雄是聽從內心的召喚,可以挽救他人,甚至是救下很多人。在我生命最黑暗的時候,當我無法自救時,冥冥中我的英雄們就在那裏,有時候我們只需要有人俯下身來輕輕低語一聲,『你可以的!』」。
後來,她把這段話放到她個人網站的首頁。
有的時候,如果心懷感恩,上天會給予更多的饋贈;如果懷抱希望,希望的來臨則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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