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深秋,北京安定門地鐵站外。

晚上10點多,路上行人稀少,昏暗的路燈下,一家三口在這裏互相道別。

俞平五歲的女兒拉著媽媽的手,歪著小腦袋問媽媽:媽媽,爸爸要去哪兒呀?爸爸要去哪兒呀?

俞平當時拉著一個行李箱,正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聽到女兒這話,他回了一下頭,心裏百味雜陳。「真是眼淚往肚子裏咽,特別的難受……」他回憶說,但是,他還是一咬牙、一跺腳,繼續向前。

俞平要去的是北京的一家地下旅店。他的一位親戚的親戚用自己的身份證幫他緊急訂了這個旅店。他要暫住在那裏,避避風頭。妻子則是帶著孩子要去河北老家,躲一陣子。

誰能想到,這位不能用自己的身份證訂旅館的男子竟是清華大學的博士生呢?誰能想到,幾個小時前,他還西裝革履地坐在北京的高級寫字樓裏,擔任一家科技管理諮詢公司的副總裁呢?

俞平,個頭一米六八,身材偏瘦,留著板寸的小平頭,目光真誠、質樸。

俞平一家本來租住在北京朝陽區的一棟高樓公寓。那天,他妻子突然接到好友的電話,說剛才她先生在俞平居住的社區附近散步,遇到一輛警車,警察向他打聽X號樓在哪兒。她先生回答警察之後,好奇地跟著警車走過去,結果發現警車圍著這棟樓轉了好幾圈。俞平和妻子接到這一消息,非常緊張,決定立即轉移。

俞平和妻子在這裏的住處,也是他們印刷《九評共產黨》書籍、光碟和法輪功真相材料的資料點。他和妻子因為修煉法輪功,在警察局雙雙掛號,曾被雙雙判刑和勞教。十多年來,俞平和妻子換了不同的住處,戶口所在地的警察並不知道他們住在這裏。但是,如果警察在這次行動中,一旦認出他們,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俞平後來在那個地下旅館待著,不敢出門,足足待了二十多天。後來,俞平的妻子托一位在公安部門有內線的朋友打聽,他們才知道那棟大樓已被警察布控,因為住在那裏的另一位他們不認識的法輪功學員發真相資料時被舉報了。

這只是俞平和妻子十幾年來在中國顛沛流離生活的一個縮影。俞平說,「天天都提心吊膽。危險無處不在,隨時可能被捕。」十幾年來,他們在大陸艱難的環境下,堅持傳播《九評共產黨》等真相,幫助大陸民眾退出中共黨、團、隊組織。

俞平,曾是清華大學同年級中第一批加入共產黨的積極分子,他是如何從紅朝的謊言和惡夢中醒來?又為此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從小立大志 山窩裏飛出金鳳凰

俞平老家江蘇通州東余鄉。他從小成績很好,考上了江蘇省南通縣中學。這所學校是既是省級重點中學,也是全國示範中學。他老家能考上這所學校的可謂鳳毛麟角。

讀縣中學時,俞平寄宿在校,家裏發生了一件事情。

東余鄉鄉長的一個親戚是個啞巴,半夜到俞平家偷雞。

俞平的爸爸正好半夜醒來,抓住了小偷。 啞巴小偷因為害怕,就跑了。 家裏好久找不著他,他們家族就不幹了,給俞平的爸爸的工作單位施壓。俞平的爸爸只是鄉裏磚瓦廠的食堂採購兼會計,沒權沒勢。當時對方鬧得很大,家裏和父親的壓力都很大,母親整日以淚洗面。

後來,啞巴找到了,事情才算過去了。

這件事情,對俞平心裏刺激挺大。他暗暗發誓:好好學習,將來當大官,至少當個省長或者部長,為家族爭一口氣,不要再受欺負。

俞平在縣中學讀的是教學改革試點班。班裏的學生都是各地的尖子生選拔進去,經過校長親自面試通過的。

大家學習都很勤奮,競爭比較激烈。俞平有時候凌晨四點,就翻教室窗戶,點蠟燭開始學習。他的成績幾乎總是在班上名列前茅。

隨著年齡和知識的增長,俞平開始看得更高、更遠,抱負更大。

俞平愛讀書,中國的四大名著,《菜根譚》、《增廣賢文》等都讀過。北宋的大儒邵雍尤其給他留下深刻印象。邵雍留下千古著名預言《梅花詩》,但是,他生活非常貧苦,沒有錢蓋房子,朋友們資助他蓋了個茅屋,他自己取名為「安樂窩」。

俞平覺得邵雍雖然生活清苦,但是,他對社會、對人類、對歷史做的貢獻是巨大的。

俞平從中獲得啟發,「我當時就覺得做人要有很高的境界和精神追求,要做一個利他的人,就好像一支蠟燭,他之所以有價值,是因為能夠給人帶來光明。」

「所以,當時我就想一定要創造價值,給這個社會,給人類,為這個天下謀福利。」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儒家思想在俞平心中紮下了根。他一心想著,學成之後一定報效祖國,報效人民。

俞平一開始想要以科技救國。八九十年代,大陸經濟比較落後,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包括知識份子也不高。很多教授、科學家住在鴿子籠一樣的破舊樓房裏。中國從國際上進口機器設備,但沒有很好地發揮作用。

再後來, 俞平看到中國科學技術的落後,根子在管理和體制。沒有先進的管理和制度體系,再高的科學技術,也不可能轉化為生產力。俞平覺得還是要當官,引進西方先進的管理科學,改變中國的政治體制,從社會管理、企業管理著手,才能讓各種生產力的要素得到最佳的科學配置,讓國家富強。所以,他立志從政,要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偉業。

俞平所就讀的這所省重點中學包括初中部和高中部。他成績優異,並且一直是學生幹部。

高三上學期,學校開始空軍招飛(招收空軍飛行員)的報名選拔。俞平作為代表在全校高三學生的動員大會上作演講。他意氣風發,慷慨激昂。

在同學的眼中,俞平也將大有一番作為。一位高中同學在畢業前夕對他說: 苟富貴,莫相忘。

1990年,俞平如願考上中國的最高學府——清華大學。鄉親們對俞平的父親說:「你們家祖墳上冒青煙了!」

俞平躊躇滿志,一幅暫新的人生畫卷即將展開。

清華夢圓 從政夢斷

北京火車站。新生報到那天,剛下火車的俞平,遠遠地看到了一面飄揚的清華大學的校旗。來接新生的學長,將他帶上清華大學的大巴車。

北京街頭車水馬龍,大巴車在繁華的街道上一路飛奔。大巴車路過天安門廣場時,俞平的眼睛發亮。

俞平從小就唱著《我愛北京天安門》的歌曲長大,現在看到真正的天安門了,激動不已。他篤定自己在清華學成後定會大展鴻圖。

到了清華校園,俞平看到一個醒目的標語上寫著「紅色工程師的搖籃」。他覺得有點奇怪:工程師就是工程師,為甚麼是紅色的?

由於受到中共的宣傳洗腦,俞平一直認為中共是所謂的先進的黨,所謂的為人民服務的黨。他很早就是入黨積極分子,並成為清華同年級裏第一批入黨的學生。

然而,也是在清華大學的第一年,俞平了解到了1989年的六四真相。

北京在1990年這一年舉辦亞運會,街頭被中共包裝成一派清平的景象,八九六四的鮮血似乎都被遺忘了。

1989年前中共前總書記胡耀邦因心臟病去世,許多北京大學生與市民在天安門廣場舉行悼念,並得到全國大學生的響應。隨後悼念活動轉向反貪污腐敗,呼籲新聞自由、民主自由等訴求。6月3日晚至6月4日凌晨,中共軍警部隊的坦克開進北京天安門廣場清場,屠殺請願的大學生。

俞平原以為「六四」就是中共宣傳洗腦的「反革命暴亂」,「暴亂」分子如何如何壞,北京平息「暴亂」如何正確。上了清華,跟學長一聊,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

清華大學當時很多學生也去天安門廣場了。有的學生被打死了,屍體被拉回來,學生家長來認領屍體。並且,中共搞秋後算帳。當時畢業是國家分配,凡是參與六四的,畢業分配最後都特別差。而北京大學1989年9月入學的新生要到河北石家莊陸軍學院軍訓一年,才能回來讀書。

俞平感覺得自己被騙了。「共產黨,怎麼能欺騙老百姓呢?」「中共迫害這些愛國學生,對我的震動很大。對中共、對中國的這種體制很失望。」

北京,讓俞平接觸到了更多的人和事。

清華的很多同學來自北京和一些大城市。他們的家人也知道很多的內幕,這讓俞平對共產黨的腐敗有了更深的認識。一位來自哈爾濱的同學的爸媽是醫院系統的,告訴他醫院系統的腐敗,進而了解到政府的腐敗如何怵目驚心。

同學勸他:你這麼善良單純,要去從政,肯定不行。因為政治太黑、共產黨太黑,你要從政的話,你不和他們同流合污,都會被排擠下來,很險惡的。

俞平的從政熱情迅速下降。

「因為中國的政治太腐敗。像我這種比較正直,真正想要救國,想要為老百姓辦點事的人,在中國要想從政簡直是太難了。」

「希望能夠讓老百姓過上體面的、有尊嚴的生活」的渴望,被他埋藏在了心底。

中國實行改革開放後,西方資金大量湧入。中國出現了外企熱、出國熱。俞平也加入了出國熱的大潮中,成為新東方英語培訓的早期學員之一。俞平記得那時新東方教室比較小,新東方的創始人俞敏洪還親自授課。

1997年,俞平碩士在讀,由於學業優秀,獲得提前攻讀博士學位的資格,成為清華大學熱能工程系的一名博士生。他一邊念博士,一邊申請美國和加拿大的大學,獲得了21所大學的全額獎學金。

他的人生,似乎即將踏入一條新的跑道。

讀《轉法輪》震撼

去海外留學,俞平還有一個心結。

高二時,俞平得過乙型肝炎,當時住院一個月,好了。出院時,大夫囑咐他:你們家族有肝癌病史,以後,第一、不能太勞累;第二、四十歲以後每年做體檢,一定要小心,注意身體。

俞平大姑媽家的兩個兒子都是得肝癌死了,二姑媽家的一個兒子也是得肝癌死了,而且都是三四十歲就死了。俞平擔心自己也會像他們一樣。

清華大學的學長告訴俞平,很多中國留學生到海外之後壓力特別大。學習特別緊張,尤其是在一些世界名校讀書,都非常累。有人留學回來後,頭髮都快掉光了。

聽著挺嚇人的,俞平當時就想找一個健身功法,強身健體。他之前也煉過其它氣功,感覺效果不好,越練越打瞌睡,後來也就了了之。

機緣巧合。1999年1月,俞平到清華大學熱能工程系的一位同學那去串門,在他宿舍的床頭發現了《轉法輪》這本書。

2010年,台灣部份法輪功學員6000人排出《轉法輪》一書封面。(大紀元)
2010年,台灣部份法輪功學員6000人排出《轉法輪》一書封面。(大紀元)

《轉法輪》是法輪功的主要書籍,指導修煉者如何按照「真、善、忍」的原則在日常工作生活中做一個好人、一個更好的人。法輪功也包括五套優美的功法動作,祛病健身效果神奇。

俞平問:法輪功,管不管用啊?

同學:管用,效果非常好。

俞平當下借了《轉法輪》回來,連夜就把書看完了。他說, 「真的是撥雲見日,給我很大的震撼。」

人生的意義究竟是甚麼?俞平一直在苦苦思考。

小時候,農村沒電,夏天天熱,大家晚上都在屋外乘涼。兩張桌子鋪上涼蓆,大人在那邊聊天,小孩躺在涼床上睡覺。

村裏的老人跟俞平講,天上一顆星,地上一個人,每一個人都對應著天上的一顆星。

夏夜裏,繁星滿天。俞平仰望星空,總感覺自己來自於非常遙遠的星體。

在了解法輪功之前,俞平開始也不斷地思考人生和宇宙的真相。

他說,「我們人類肉眼所能觀察到的空間,甚至我們用儀器設備所能探索到的空間都是極其有限的。我們只是侷限在一個很淺的、很狹窄的範圍之內去看宇宙。」

看完《轉法輪》,他興奮不已,「事實上,(《轉法輪》)系統的回答了我過去苦苦思索而不得解的這些問題,包括:人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人生的歸宿是甚麼,人生的真諦是甚麼,為甚麼要到這來做人。這本書系統地講了修煉是怎麼回事,為甚麼能夠成為神佛。」

《轉法輪》裏還講到,宇宙多層空間,層層粒子,不同的粒子從大到小,從極其微觀到無限宏觀,每一層的粒子都構成一個空間——這都給了俞平一種前所未有的認識宇宙的視角。

俞平發現,科學家對於多維空間的一些探索,包括多維空間理論、十一維空間的理論,四維空間的理論,包括量子力學所揭示的微觀世界、測不準原理啊,把這些都結合起來之後發現,原來《轉法輪》裏說得是對的。

「現在只有高能物理學、量子力學這塊已經接觸到了另外空間,但是也只是極其膚淺的一個描述,包括測不準原理啊等等。量子力學的理論已經動搖了傳統的物質決定精神、物質是第一性的等理論。過去的一些學說都已經被動搖了。」

「量子力學已經證明人的意識、人的精神可以影響到物質。《轉法輪》裏講到物質和精神是一性的。」

俞平把所學和書中的內容進行對比、貫通著看,覺得《轉法輪》裏講的都是真理。所以,得法之初很激動。他當時和清華大學的其他法輪功學員商量,大家一討論,決定從從科學方面來證實大法,由俞平執筆著文。

1999年4、5月份,俞平泡在清華大學圖書館裏,足足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查資料, 和其他清華法輪功學員討論、修改,寫下了《科學新時代 從遠古走來 向未來奔去》(一)(二)(三),署名「清華大學部份青年科技工作者」,在網上發表。全文五萬多字,從科學角度闡述為甚麼法輪功是真正的科學。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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