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中國的各大國有銀行在放款需求增加和大量未申報的不良貸款的重壓下不堪重負，外界猜測中共政權針對銀行的救助只是時間問題。現在，中共政府的銀行救助措施已經開始了。

儘管有部份學者誇大了中國金融體系面臨前所未有的風險，然而中國銀行體系的搖搖欲墜和政府救市行動早有先例可循。本世紀初，中國面臨著不斷上升的不良貸款潮，有可能壓垮其銀行系統。大約從2004年到2006年，中國對銀行系統進行了大規模的資本重組，涵蓋了國家級和省市級銀行。

政府主導的資本重組主要通過兩個渠道進行。首先，中共政府成立了四家國有「壞賬銀行」，由國家出資，然後從銀行購買不良貸款。這些銀行的紀錄有好有壞。隨著2005年至2020年中國經濟的快速增長，部份貸款最終得到了償還。然而，這些貸款中的大量貸款並未償還，而是作為殭屍資產存在，即使以大幅折扣率償還也不太可能。如今，這些壞賬銀行有的已正式破產，有的則徘徊在破產邊緣。

其次，許多地方政府出面從銀行手中購買資產，以防止銀行倒閉。交易一般是這樣運作的：地方政府將購買大量或全部壞賬，這樣銀行的賬面上就不會有壞賬貸款，可以繼續以非常長期的低利率或零利率發放貸款；然後，銀行將根據特定的停止投資率（Hurdle rate，最低預期資本報酬率）或事件償還貸款，例如以特定部份的收益上市或分批回購壞賬。

由於大量的不良貸款與公共工程有關，而政府又需要銀行繼續發放貸款，因此兩者之間存在著共生需求。其弊端在於，由於政府從未解決過壞賬的根本問題，債務從未被減記或資產從未被處置，因此，當銀行償還貸款壞賬或回購貸款時，壞賬並沒有發生本質性的變化。

中共政府能夠透過簡單地不斷增加壞賬來解決之前的大量壞賬，而不是通過實際調整估值、減記或核銷貸款或解決銀行業務操作問題。不良貸款的增長在個人不良貸款中並不常見，在宏觀經濟層面上也極為罕見。

中共希望能重演這個壯舉，當它（這次）開始解決銀行業的不良貸款問題時，這次距離北京上次嘗試對銀行進行資本重組還不到20年。

就在最近，在香港上市、總部位於遼寧省瀋陽市的盛京銀行宣布，它已向遼寧省政府出售了價值1,760億元人民幣（約合240億美元）的不良貸款。然而，仔細觀察這筆交易，就會發現表面動靜很大，實質內容卻很少。

盛京銀行與遼寧省政府之間的交易是應付了事的，只是為了掩蓋和拖延處理根本問題。在盛京銀行和遼寧政府的交易中，並沒有實際的資金轉手。遼寧省地方政府下屬的遼寧資產管理有限公司只是接受了一攬子貸款和投資，然後向盛京公司發行了15年期的1,760億元票據，利率為2.25%。實際上，盛京公司是將其不良貸款轉嫁給地方政府，希望在15年後得到償還，同時接受遠低於官方利率的最低利息支付。

盛京銀行進行這個資產處置是為了「提高銀行的資產質素」。然而，從表面上看，如果我們接受其公布的紀錄為事實，這個舉動就令人費解了。根據盛京銀行的半年報表，其不良貸款率為3.17%，實際上比2022年的3.22%有所下降。此外，盛京銀行的不良貸款撥備據稱達到了4.5%，這意味著它已為不良貸款撥備了1.5倍的資金。

此番出售貸款的金額似乎也令人費解。向遼寧資產管理有限公司出售的1,760億元資產，佔盛京銀行全部資產的16%，而貸款部份則佔其賬面全部貸款的20%以上。換而言之，盛京銀行出售的不良貸款金額是其報告金額的五倍多，而其報告的不良貸款撥備金額卻相當可觀。

實際上，背後問題比官方財務報表所顯示的更為嚴重和隱蔽。直到2022年底，盛京銀行最大的股東和最大的客戶之一都是房地產開發商恒大集團。事實上，在2022年底，盛京銀行就超過320億元的未償還貸款對恒大提起了訴訟。

這筆未償還貸款高達320億元，問題不僅僅在於恒大不可能在短期內償還這些貸款。在上半年財報中，盛京銀行僅列出37億元的貸款損失，不良貸款總額不到200億元。因此，不知何故，盛京銀行無法從一個違約並宣布破產的客戶那裏收回超過320億元的貸款，然而它在整個投資組合中只列出了200億元的不良貸款，顯然這與事實不符。

這次遼寧省政府出手對盛京銀行救市有幾個關鍵點。首先，這種基本結構沿襲了中共政府銀行救助的歷史模式。幾乎沒有或根本沒有資金實際到手，不良資產被轉移到其它一些法人實體，然而事實上卻沒有採取任何措施來解決基礎資產價值或銀行業務實踐問題。中共政權將此視為未來銀行救助的通用框架。

其次，即使在經濟快速增長的情況下，中國仍然存在大量債務和負資產，這些債務和負資產是近20年前中共政府上一次救助銀行時留下的，當時中國正處於人類歷史上無與倫比的經濟增長時期。中共不太可能再有第二次這樣的好運氣，這意味著更多的不良資產將堆積在金融體系和政府的資產負債表上。即使利率大幅打折，遼寧省也很難在15年內以資產價值的任何形式減少來償還這筆債務。如果這些資產是房地產和公共基礎設施資產，也就是最有可能被出售的不良貸款，那麼這只是以更高的成本推遲了清算之日而已。

第三，整個事件直接說明了為甚麼中國和國際投資者不相信已公布的中共經濟和金融數據，或者政府不會出手支持主要投資者。盛京銀行的財務數據顯然與其自身的財務問題不符，而中共政府正在拯救一家它認為目前急需出手的銀行。投資者不會相信中共金融和經濟數據，但會繼續相信政府總會出手相救金融市場。

中國國有銀行和地方銀行數量眾多，其中相當一部份都需要政府援助。這次救助僅僅是一個開始，而在全國範圍而言這必將是一個龐大、昂貴和漫長的過程。◇

（ 編者按：本版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意見，不反映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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