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人有一句話:拳頭在近官府在遠。如果衝突迫在眉睫,你避一下並非壞事,亦非懦弱。保留實力,在有用的時間裡使用。」原沙田區議會議員李立航針對近幾個月的警方暴力鎮壓不斷升級時表示,警方武力已超越合法制服示威者的狀況,香港現在需要一個安靜的心來明辨對錯善惡。
忍耐並非懦弱
李立航在一個基督教的環境下長大,從《舊約》聖經中得知,世人早已背棄了對他們的神的信仰,「歷史的洪流可能是循環的,悲慘的日子還會發生,最終人們總是要從中學到什麼。」
時下香港,他常聽到一些「藍絲」形容「反送中」抗爭者為「曱甴」,認為他們該打。電視畫面中,他亦常看到走上街頭的年輕人遭到警方及黑社會的暴打和拘捕,當中甚至有未成年的孩子。
「每次聽到這樣的新聞,我都非常心痛。我本身沒有小孩,但一個正常的人稍微有一點憐憫的心,看到那些孩子被毒打的時候,你都會心痛。」他認為,香港今日狀況,亦給人一個啟迪:就是我們更要珍惜法治精神。
身為法律界人,他有幾句忠告想對抗爭者講:
「廣東人有一句話:拳頭在近官府在遠。如果衝突逼在眉睫,你避開一下並非壞事,亦非懦弱。而是留有實力,在有用的時間內發揮。
「當警察對你做出什麼,即使濫暴,請你不要做出不必要的反抗。比如說對方拿著警棍,你就拿把傘,你們的武力是不對等的,你的傘肯定被打爛,這件事不值,況且還會被告襲警。
「如果對方真的拘捕你,被逮捕的時候,你只需做三件事。第一就是高呼自己的中英文名字,第二講出案發地點,第三講出自己的手機號碼。周圍的人會記下來,或拍照或錄影,然後透過法律界的朋友,很快幫你保釋出來。」
李立航呼籲抗爭者,千萬不要在被警察襲擊拘捕時,做出反抗的動作,「因為這不是冤怨相報的事,而是你一定會吃虧,就算以後透過文字索償,或刑事檢控,到時你也可能被打到殘廢,這是不值得的事情。
他讚賞年輕人為了維護「一國兩制」所付出的努力,亦想對受傷及犧牲的年輕人講:「這件事情歷史不會忘記的」。
將碎片拼湊出真相
當831事件的片段曝光後,警民關係科警司說,你們不要只相信鏡頭裡面的內容,那只是事實的一個角度。李立航駁斥警司:「你是否當時在現場?你在現場看到的是否跟你現在說的不同?你聽到你同事的匯報是否又是事實的全部?」
他認為,事件在不同角度或有不同解釋,唯一就是透過獨立調查委員會,透過退休大法官及社會上知名人士,並傳召相關人士拿出相關資料,將碎片拼湊出近乎真相的事實出來。
他以法律界人士的個人角度觀察,「8.31太子站,警方對待示威者的頸部已經超越合法武力。」他說,頸部是人體重要部分且非常脆弱,對此部位打壓,會導致抗爭者受重傷、終身殘疾或過身。
成長於雷洛探長黑警終止的年代,李立航始終相信,人性善的一面。「警隊裡面有好人也有壞人,我相信我成長的七十年代至今,警隊的形象都是不錯的。包括電影塑造出來的男子漢大丈夫形象,潛台詞就是,他會鋤強扶弱,保護你。」
但令他痛心的是,來到2019年對上的三個月,他看到警察打的不僅僅是抗爭者,還有路過的街坊,那些穿著拖鞋、背心的市民,打的是一班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朋友。
他質疑,「民眾的安寧是靠暴力鎮壓的嗎?這叫鋤強扶弱嗎?」法律背後是道德規範,而道德規範更需約制公職人員,因公職人員有公權力,若具有公權力的人濫權,那一刻是無人可以阻止到你,那一刻,你亦有權利要一個人在你面前生或死。
「但當你放工卸下你的警服,你真的對得起這個社會?對得起警章?對得起你的家人嗎?....我相信這一點你的心會告訴你。」
他亦質疑,「這種(暴力)打法是警察學校、機動部隊訓練出來的警員嗎?」在他的概念裡,由英式轉到特區警察的訓練方式的本質是要保障市民。
有坊間傳聞,警隊當中混入武警、大陸武裝分子,他們穿上香港警察制服,透過警隊縱容,蓄意打人。而速龍小隊的特色是,你看不到對方的警號、面容,甚至在大包圍形式下,全副武裝到連眼睛都看不清楚,但有操普通話片段流出。
他認為,「事件在香港社會非常震撼,如真有資料顯示,證明警隊內引入了武警系統打壓香港市民。我相信警隊的威信將全面崩潰,這件事要林鄭政府及警隊高層全部下台,才能夠解決。」他希望獨立調查委員會,將黑警施暴濫捕的真相公開,亦可還部份良善警察公道。
民意如水不可擋
李立航認為,香港人若想重拾自決權,其一就是透過選舉,「如果你有能力作為參選人,那就請你出來參選,如果你還沒準備好,那就請你去投票,投給那些可以幫香港自決的候選人。」
對於民陣多次申請和平集會遊行,不獲警方發出「不反對通知書」,他認為,客觀地說,你剝奪了遊行集會的權利,結果,大家一樣還是站出來。
831維園集會,人數逼爆維園。最後很多市民只好從灣仔出發,慢慢走。或者從法律角度講,出來上街的人都觸犯了法律,但事實上,警察卻一個人都沒處理,因為此時他們明白:這就是民意,當民意如潮時,是無法阻擋的。正如近期人們常說的「Be water」。
他認為,如果政府能夠疏導民怨,尊重民眾的基本權利,講道理,好好溝通並正當行使公權力的話,其實水可載舟,提高你的民望。但是,今天你強制的將洪水堵塞,一旦決堤將釀成災禍,甚至摧毀你的基業,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是非黑白,民眾最清楚。「解鈴還須繫鈴人。始作俑者林鄭責無旁貸,應該下台。」
特首的法律及道德責任
「反送中】運動的起點是,一個港人在台灣被人謀殺,疑犯返回香港,但因香無引渡條例。於是,林鄭就用此藉口,推出送中惡法。但時至今日,已無人再提事件本身。李立航質疑林鄭初心非為港人好,只是藉機打開了這道閘,令河水與井水融會混戰。
他認為,原本「一國兩制」是指「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在自己的領域中生活。香港作為一個特別行政區繼續以其特有的歷史角色,在國際金融方面發揮作用。林鄭卻自作多情弄出此亂,令香港不能行使「一國兩制」優勢,為大陸融資及其他商務性工作充當馬前卒。反之,林鄭作為香港特首,亦出賣港人,提早撕爛「一國兩制」。
李立航說,「中國人有句話:『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作為士大夫之首,你的責任除了法律之外,還有道德責任。」他認為,林鄭身為母親,當看到子女受欺壓傷害時,在兩制之下,她的道德責任是保障香港市民的權利和人身安全。
「顏色革命」與「外國勢力」
有人說「反送中」是一場「顏色革命」,李立航認為,「顏色革命」的本意是要推翻政權,但在香港這場運動中,大部分人,包括「和理非」和「勇武派」,他們要推翻的只是林鄭暴政,同時捍衛「一國兩制」。還有一班「和理非」,他們要保護的是孩子,和社會未來的棟樑,不要讓他們在學校的白色恐怖壓力中受到傷害。
有人說,香港人勾結美國和台灣等外國勢力?「如果說勾結外國勢力,什麼叫國際金融中心?所謂國際就是要跟世界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地域有文化、經濟、法律上的溝通交流,如果不跟外國有任何關係的話,這根本不就不是什麼國際都市。」
他強調,「顏色革命」在香港沒有發生過,「勾結外國勢力」也沒有發生過,我們有的是一種國際的聯繫,有的是一種西方式的法治民主,來到香港會有一個按照華人習性的修訂。其精神是尊重平民,透過法律保護底層人民,而非透過法律保護權貴,縱容其成為暴政。
美國國會正在商討《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他希望法案能順利通過,「如有特區官員濫權,其子女在美國的資產都會被凍結。我深信暴君可以不顧人民,但會顧及自己的荷包。」他認為,國際上的經濟制裁,對香港的人權法治可以得到一個保障。
他強調,「香港是國際金融都市,非中國內陸的一個城市,我們的生活模式需要與西方接軌,包括西方式的法治,而不是中國式的法治。無論是警方還是抗爭者,皆需有法治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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