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大學舉辦了紀念六四28周年論壇。和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論壇上多了些首次公開發聲的人,他們中有剛從大陸出來不久的,也有移民多年的華裔。

安紅女士是第一次公開發聲的華裔,她回憶當年六四,以開場白「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拉開話閘。

安紅的家就在木樨地,「每年的十一,那裏還會以施工等各種藉口封地鐵。當年六四北京市民傷亡比學生多,另外北京學生傷亡遠遠比外地學生少。」

「6月3日,宣傳車在耳邊縈繞,胡同裏到處都是文革的聲音,那種肅殺的氛圍和恐怖的氛圍是蠻令人害怕的。我騎自行車要40多分鐘到家,我的腿都在發抖。」

六四士兵被灌烈性白酒?

六四現場,不少人談起當時遇到的戰士,感覺他們都是目無表情的。安紅說:「我看了內部資料,知道他們都被灌烈性的白酒,而且都被打了興奮劑。真正在前方衝擊和廣場開槍的戰士,很可能現在沒有幾個還活在世上,就是最後清算他們的話,他們也是受害者,他們被灌至少半斤白酒。」

安紅是部隊大院的孩子,當時他們大院還鬧了笑話,她說:「他們在木樨地犯下罪行的一周後,戰士把護城河的水略為放掉一些,他們並排逆流從護城河內撿出很多的槍、子彈。」

「我們大院還揀了一枚催淚彈,回去試著放。像個手雷式往上放冒著白氣,當時院子裏有一群老頭老太太還有孫子輩的,剛開始大家沒感覺,大約過了十多分鐘,每個人都是咳嗽、鼻涕眼淚都出來了,當時說這是以色列進口的催淚彈。我從來沒見過這個情形。」

安紅回憶自己見到的流血者,「我第一次看到受傷者是一個孩子,前面胸口有一個小洞,背面是非常令人震驚的,後背全部被血染紅。我當時騎自行車出去的,回來我推車都推不動,腿打顫。一旦想起來當時情景,滿眼白和血還有黑(色的東西),鼻腔裏整個都是鐵的味道、血的味道,太慘了⋯⋯」

片段記憶 但願有一天把圖拼完整

很可能沒有任何一篇文章和任何一個歷史的回憶能真正覆蓋這28年前,每個人的回憶都是隻言片語,但願會有那麼一天我們能把圖拼完整。

從六四談到文革,安紅繼續揭露中共的殘暴:「我看到一套卷宗和案例把劉少奇批成叛徒和內賊的庭訊紀錄。真正用兩百瓦的燈泡10個、7個照在其周圍,十幾天、二十幾天不讓一個人睡覺,其實是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審訊紀錄的後半部都是咿咿呀呀的這個人的囈語。最終好像是7個人5個人在檔案上簽字,他們當年跟他共事,所以作證劉少奇是叛徒和公賊。」

另一個經歷也讓安紅記憶猶新:「我認識一個俞奶奶,她的丈夫陳龍就是當年陪毛澤東和周恩來去重慶談判的、站在毛身邊的衛士長。他的太太在文革時被關進小號,想自殺都不可以,是用牙刷柄自殺了7次,曾經一年多失語不能說話,給我們說起當年這段經歷的時候也是支離、斷斷續續的。」

甚至還有比老奶奶更慘的故事,「當時我還知道,某一個部的部長被鐵絲從上下嘴唇串起,雙手反剪,餵飯的時候直接將窩頭或米飯鋪在地上,讓他像狗一樣乞食。」

安紅表示,「這都是78年79年的時候爺爺奶奶被平反後給我們說的往事。我自己的親人和家人很不理解,我根紅苗正的一個人為何嗷嗷叫喚反對這個反對那個,我想這也是淵源吧。」

論壇上有一首有關六四的歌曲「歷史的傷口」。當時安紅有一個廣東籍的朋友,當時正好是在香港,他把歌錄製好後,反卷好帶給她,在入關檢查時是空帶,她拿過來之後重新拆下來卷好再聽。

六四過去多年後,當年的痕跡依稀還留在現場,安紅介紹,「我老家在西單,天安門坦克壓過的印子,我是90年開亞運會時還見過,槍眼93年在大蛋殼劇院牆上還有,人民英雄紀念碑現在不讓靠前了,現在霧霾很重也看不見了。」

安紅每次回北京也會帶著孩子繞一圈天安門看一下,每次都會打車。她還說:「我會告訴孩子,那個地方當年是他們用坦克和槍殺北京市民的地方。每次說這個話的時候都會明顯看到司機的身體會收緊一下。

「兩年前去北京的時候,有個司機哥們告訴我,你先別說了,我的車上有錄音。去年我回北京好像好點了,出租車上的錄音可以關掉,以前是關不掉的。」

最後安紅表示,「我想我能做的就是不斷發帖子揭露真相,也願意寫文章揭露真相⋯⋯就算他們殺光了所有的公雞,也不能阻止燦爛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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