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周思仁《安士全書》中寫道:子嗣一事,人只知操之於我,卻不知主宰在天。或者,人只知主宰在天,卻不知操之於我。

甚麼叫做「主宰在天」呢?世間有人,姬妾滿室,但兒孫卻全無;孑然一婦,卻子女滿前。此種情形,比比皆是。更有人,多方滋補,求子而無效;而不沾補藥的人,卻已經先得子了。百計嚐試而無功,而私奔暫寢,卻偏偏懷胎。此是天意,非人力所能為。

甚麼叫做「操之於我」呢?因為無後的人,不是今生所造之因,就是前世所招之果。難道明明上天,對於我獨行苛刻?作惡既然已經招殃,則修善自應獲福。譬如虎項之鈴,自繫者還從自解;又如寒潭之內,積水可以成冰,化冰還能為水。此人力所為,不靠天啊!善於求子嗣的人,往往於不求中得之,於方便中得之,於慈悲平等中得之 。現見前人獲此報,何不依他樣子去修福?

我(周思仁自稱)認為,人是他自己命運的主人。這是我的格言,也是佛教的根本精神。宿命論者,跟著命運跑,永遠在六道中輪迴。不信命運的人,又為所欲為,造墮落之因。佛教認為,善惡果報,如影隨形。既然知道為善必有善報,那就必要努力為善;既然知道為惡必有惡報,那就必要處處謹慎,不去為惡。所以,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上天主宰我們的禍福,也不能離開因果。前世作了善,自然要得善報;前世作了惡,自然要得惡報。前世雖然作了惡,但真心懺悔,從此努力為善,就能改造自己的命運。這就是「命自我立」的道理。

以下是幾則古人或品性高潔,或行善修福,從而得子的故事。

一、靳瑜拒妾,夫人後生貴子

據《懿行錄》記載,鎮江地方,有個人名叫靳瑜,在外地教書,五十歲了,還沒有兒子。

夫人出資,買鄰女為妾。靳瑜回家後,夫人就在房中擺酒席,叫鄰女陪伴,並告訴丈夫,其中之故。靳公臉紅,夫人以為自己在場,出來將門反鎖。靳公就跳窗出來,告訴夫人說:「你心意雖好。但此女年幼時,我還抱過她,所以,我只願她嫁一個好對像。我人老,又多病,不可以污損她。」就把她歸還給了鄰居,但付給對方的錢,卻不收回。

第二年,靳瑜的夫人,生了一個兒子,就是後來的文僖公。他十七歲時,當了舉人,後來位至宰相。

周氏按曰:靳瑜因無子,故夫人為他娶妾;靳瑜既還妾不娶,夫人反而生子。所以,假使靳瑜不還妾,則夫人未必生子。今人無子,便思娶妾。豈知慾火愈旺,福德愈輕。這好比渴飲鹽湯,更增其渴。可惜啊,世人不悟此理!

二、馬公還女,妻生貴子

據《迪吉錄》記載,馬公(對馬某人的敬稱),中年無子。娶回一美妾,當天,她在整理頭髮時,見馬公到來,急忙迴避。馬公詢問她為甚麼?她回答說:「家父死於任職期間,骸骨難歸,故賣我。我不能完成喪禮,束髮以表哀悼,所以迴避。」

馬公聽畢,很同情她,當天即將此女歸還其母,不索原錢,並助路費。她們母女對馬公感謝不盡,拜泣而別。

晚上,馬公夢見神對他說:「天賜你子,慶流涓涓(細水慢慢流的樣子,此指子孫不斷絕)。」

第二年,馬公的夫人,果然生下一子,就取名為「涓」,後來,這孩子考取了狀元。

周氏按回:岳州的馮狀元,父無子,買妾,得一宦女,歸還。沒有多久,妻子就懷孕,鄰里人都夢到:有喧天鼓樂,送狀元至其家。頗與此事相同。

三、高某高義,得子高第!

據《感應篇附註》記載,揚州人高某,沒有兒子。販貨於京口,在旅舍的房屋中,常聞到安息香氣(蔓籐蘿的香氣)。有一天,牆洞裏忽然伸過來一枝香。

高公(即高某)偷偷向牆洞裏一看,見那邊有一位少女孤苦獨坐。訪問屋主,原來是他的女兒。問為何不嫁?說:「難選女婿。」

幾天後,高公於鄰里中,訪得一婿告訴他,主人講:「那人很好,就是太貧窮。」高公說:「我贈錢給他。」當天即做媒,贈男方數十金。

高公歸回旅舍,夜裏夢見有一位神來到,對他說:「你本無子,今當賜你。可名銓。」

過了一年,高公的妻子果然生一子,因名為高銓。後來,高銓果然登第,官至尚書。

周氏按曰:見色不起邪心,已經很難了;為其選婿,就更難了;捐資助其營生,就難上加難了!仁人用心,就是這樣啊!

四、錢公仁智,天賜得子

據《懿行錄》記載,昆陵人錢某,佈施遍滿一郡人,但行善無子。

村裏有位喻老,被家勢所逼,來向錢公借錢,錢公不計較多少,如數給與。事後,喻老攜帶妻女拜謝。錢公的夫人見其女有姿色,為丈夫娶為妾,女方喻氏家裏的人,都很高興。

但是錢公說:「乘人之危,不仁;本想行善,又雜愛慾於其中,不智。」急忙將其女,歸還給喻家。

當天晚上,其妻夢神說:「你夫厚德,當賜你貴子。」一年後,果生一子,取名叫錢天錫,到了十八歲後,每次考試,必中。

周氏按曰:佛經中說:「淫人婦女者,得絕嗣報。」可以返觀,而悟之。

五、某富翁成全孝女,而得貴子

據《迪吉錄》記載,福建富人某某,無子,家有很多美妾,都不育。

這時有官赴任,中途妻亡,旅資已盡。女兒哭道:「母親屍體就要腐爛了,不如賣我安葬,剩餘的錢,作父親的路費。父任滿後,再贖回我。」

其父說:「我只有你了,怎能忍心這樣做?」女兒說:「除此別無良策。」

於是,父女哭別,女子賣給富人,得錢三百千。當時,富人不知內情。稍後,見她幽嫻貞靜,舉止不同一般人,雖然束髮,以表喪親,但外表卻一點也不露出憂戚之容。問也不告。詢問介紹者,才知詳情,富人立即就將此女送還其父。其父顧慮錢已用完,無法償還。富翁說:「不必還了。」又助路費二百千。沒有多久,富翁的正妻生下二子,都少年登第。

周氏按曰:若不遇此善人,無以為孝女勸(難以成全此女之孝)。若不生此貴子,無以為義士勸(難以成全此士之義,義士指行善的富人)。◇

(以上均據清代周思仁《安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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