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元朗新田錦壆路立起一塊純簡體字路牌曝光後,引發了網民的討論,旋即路牌被黑色膠袋覆蓋。多年來關注香港路牌字體的「道路硏究社」社長邱益彰(Gary)認為該事件目前雖為個別事件,但不排除未來有更多的簡體字路牌出現,自己10年前就開始留意香港路牌,一路觀察到不少變化,尤其是昔日在囚人士人手製作的路牌漸漸更換,全港僅剩約600塊,還在不斷地減少中。他認為,路牌作為一個時代的符號,當中承載著香港記憶。

Gary(右)和一眾「道路硏究社」成員將研究成果集結成《香港道路探索》一書。(莫漢生/大紀元)
Gary(右)和一眾「道路硏究社」成員將研究成果集結成《香港道路探索》一書。(莫漢生/大紀元)

消失的店舖招牌與路牌相比,路牌的變更對一般人來說或許不太起眼,但有一班留意道路招牌的年青人,組成「道路硏究社」,花費多年心力,走邊全港各區,拍攝記錄所有昔日人手製作的香港路牌,並於2019年將「研究」集結成書,主筆Gary寫下洋洋灑灑五萬字,對主修資訊科技的他來說是一大挑戰。至今《香港道路探索》一書已經再版三次,頗受歡迎。近年來,Gary和友人馬不停蹄地進行著一項字體修復計劃,從「監獄體」路牌中吸取養份,轉化成電腦字。從只有400至500的常用路牌字型,發展到7,000常用字,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兒時寫「元朗」異體字 埋下路牌研究的伏筆

Gary回憶起5、6歲時的一段經歷,笑言或是這段往事,讓他長大後走上了路牌研究之路:「我從小到大都很喜歡看路牌,就會模仿路牌的寫法寫字。我住在元朗,小學時要寫自家地址,我就跟路牌的寫法,但老師打了交叉,這讓我很不明白。」孩童時老師的意見不容質疑,他只將疑惑留存心間,直到2010年一個事件引發了他的關注:「一日行過『元朗』路牌,發現有新的貼紙覆蓋字體,事源一個區議員提出是錯字,建議修改。這讓我我開始好奇原本的寫法是怎樣。」當他查詢「元朗」的路牌字樣後恍然大悟,兒時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原來我沒有寫錯字,只是寫了當年路牌的字體。」

Gary小學時寫「元朗」模仿路牌字體,卻被老師判是錯字,讓他無法理解。(受訪者提供)
Gary小學時寫「元朗」模仿路牌字體,卻被老師判是錯字,讓他無法理解。(受訪者提供)

2010年「元朗」的「朗」字被貼上了更新的字體,引發了Gary的好奇,亦因此踏入了路牌研究的行列。(受訪者提供)
2010年「元朗」的「朗」字被貼上了更新的字體,引發了Gary的好奇,亦因此踏入了路牌研究的行列。(受訪者提供)

這一事件驅使Gary開始查找路牌字體背後的來歷,查閱1970年的報章,有一則新聞敘述了路牌變成「監獄體」的由來,香港監獄署(今懲教署)接受工務司署的委託,為港九新界各道路製造路牌及交通標誌,簽訂協議後可以為赤柱監獄增加二十多萬港元的收入。Gary好奇當時的在囚人士怎樣製造路牌,所用的字型有哪些特點。帶著這些疑問,他踏入了路牌研究的行列。

不久前元朗新田錦壆路立起一塊純簡體字路牌曝光後,引發了網民的討論。(受訪者提供)
不久前元朗新田錦壆路立起一塊純簡體字路牌曝光後,引發了網民的討論。(受訪者提供)

元朗新田錦壆路的簡體字路牌被黑色膠袋覆蓋。(莫漢生/大紀元)
元朗新田錦壆路的簡體字路牌被黑色膠袋覆蓋。(莫漢生/大紀元)

人手製造「監獄體」路牌的特色

Gary分享,「監獄體」是由在囚人士用刀具𠝹出貼紙作為字嘜印模製作而成,因為全人手製作,路牌上的漢字亦未標準化,導致字型存在異體字,字體結構、粗幼不一。雖然人手𠝹字不如電腦打印的字體整齊,Gary認為有一種手造的懷舊之美:「正正是因為人手製作,那些字看起來的風格都很懷舊,字體有些粗糙參差,有不同的寫法,我們從中能看到當年留存的異體字。」他舉例,過去「馬場」、「墳場」的用字並非當下使用的「場」,而是異體字「塲」,這些字型都是一個時代的印記。

「香港仔魚類批發市塲」的「塲」字是「場」字的異體字。(受訪者提供)
「香港仔魚類批發市塲」的「塲」字是「場」字的異體字。(受訪者提供)

「愛丁堡廣塲」的「塲」字使用了「場」字的異體字。(受訪者提供)
「愛丁堡廣塲」的「塲」字使用了「場」字的異體字。(受訪者提供)

到了1990年代中期,懲教署逐步改用電腦設計及製作的路牌,到了1997年,路牌的手工𠝹字工序廢除,全面改用電腦化的字型,「監獄體」由此式微。隨著新的道路開闢、翻新工程展開、社區重建等等,舊有的路牌一個個默默消失,Gary有些惋惜:「消失的不只是人手造字的工序,亦同時將一些文化埋在土裏,以後的人將不知道異體字曾經作為路牌。」

「綫」為香港常用的異體字,電腦普及化後才逐漸被「線」取代。(受訪者提供)
「綫」為香港常用的異體字,電腦普及化後才逐漸被「線」取代。(受訪者提供)

「九龍城」的「龍」字監獄體中有特殊的寫法。(受訪者提供)
「九龍城」的「龍」字監獄體中有特殊的寫法。(受訪者提供)

2016年,Gary創辦了Facebook 專頁「道路研究社」,以研究道路規劃、交通標誌設計、路牌字體設計為主題,漸漸吸引了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同時發起了「監獄體再現計劃」,拍攝記錄字體的樣貌,並透過計劃將這款漸漸式微的字體收錄起來,讓大眾知道舊路牌記載的香港故事。Gary認為,如今無論是出書還是進行字體整理,都是他們記錄屬於香港城市符號的方式。

「監獄體」是由在囚人士用刀具𠝹出貼紙作為字嘜印模製作而成,可以看到清晰的手作痕跡。(受訪者提供)
「監獄體」是由在囚人士用刀具𠝹出貼紙作為字嘜印模製作而成,可以看到清晰的手作痕跡。(受訪者提供)

「監獄體」小巴站牌。(受訪者提供)
「監獄體」小巴站牌。(受訪者提供)

並非「絆腳石」 路標的特殊表達法

訪問當日,記者除了隨同Gary走訪「監獄體」路牌,還參觀了一款特殊的道路標記,這塊橫在路中間的石頭並非「絆腳石」,而是過去常用的里程碑。Gary分享,昔日新界西道路網絡並不發達,人們以青山公路多少「咪」(miles)表達地點:「這個石碑以英里計數,以前的人說『去11咪半遊水』,當中『11咪半』指的就是遊水的確實地點。」

橫在路中間的石頭並非「絆腳石」,而是過去常用的里程碑。(莫漢生/大紀元)
橫在路中間的石頭並非「絆腳石」,而是過去常用的里程碑。(莫漢生/大紀元)

翻查資料,青山公路於1920年通車,其中的「咪」表示的是個別建築物與梳士巴利道尖沙咀天星碼頭的距離,例如「13咪」是馬灣碼頭、「14咪」是青龍頭、「18咪」是黃金海岸、「18¾ 咪」是舊咖啡灣等。這一表述如今已不再盛行,但也紀錄了一段昔日的歷史。

九龍區監獄體分布。(受訪者提供)
九龍區監獄體分布。(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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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對於Gary和一眾社員而言,即將可達到一個新的「里程碑」,他們的字體修復計劃已經進入尾聲,多年來的「造字」即將完成。他們計劃在今年七月起發起眾籌,籌款目標達成後預計三個月內可以將「監獄體」推出市面,亦會有拉丁字母、彩色交通標誌Emoji等字元加入其中。他透露,未來還會開放監獄幼體字型及13,000字擴充版常用字庫,可以滿足到不同人的需要。他希望藉這套字體的保留與推廣,可以給大眾認識到屬於香港的路牌發展歷史,延續著一份本土情懷。◇

2021年增訂版的《香港道路探索》。(受訪者提供)
2021年增訂版的《香港道路探索》。(受訪者提供)

面對漸漸消失的「監獄體」路牌,Gary仍積極面對,他希望藉這套字體的保留與推廣,可以給大眾認識到屬於香港的路牌發展歷史,延續著一份本土情懷。(莫漢生/大紀元)
面對漸漸消失的「監獄體」路牌,Gary仍積極面對,他希望藉這套字體的保留與推廣,可以給大眾認識到屬於香港的路牌發展歷史,延續著一份本土情懷。(莫漢生/大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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