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走資攻防戰

購壽險投連險或違法

受惠於大陸客蜂擁南下的走資潮，香港保險業近年來風生水起，業績增長相當可觀，帶旺了香港金融業。不過，中共監管當局近期連下禁令，加強管制大陸人到香港買保險，外管局上周表示在境外購買人壽或投資分紅類保險亦屬違規，令保險業暗湧頻生。然而，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大陸客透過多次刷卡、地下錢莊等方式來港買保險，依然有路行。

30多歲的香港人Marco，在香港一家外資保險公司服務9年。近幾年，他明顯感受到保險業的火爆。考保險牌人士大增，身邊操普通話口音的大陸同事多達三成，不少是在港畢業的大陸大學生，投身保險業，目標就是大陸豪客。去年公司一個同事，就做了1億多大陸豪客的保單，單一個家庭就購買了5,000萬。

在2月當局限制保險業的第一招推出後，更多大陸客衝到香港買保險，絕大多數都是購買壽險、投資類保險產品。不過，中共國家外匯管理局綜合司司長王允貴上周二在北京一個新聞發佈會上表示，大陸居民是允許到海外購買疾病或旅遊保險等，但購買境外人壽和投資返還分紅類保險，則違反資本管制措施。

陸客境外買壽險或違規

「我當時看新聞時，還擔心是否以後沒有生意做，不過直到現在，公司還沒有收到通知。」Marco以及其他兩名保險顧問都對本報表示，目前還在售賣以上兩種產品。雖然他們擔憂當局會類似投資移民般落閘，不過，當局越來越嚴厲的管制，反而成為賣點，一次性買斷保單的現象頻現。

Marco指，以往大陸客買保險多通過代理買，現在是主動打電話來，甚至衝到公司來買。在當局出台限制銀聯信用卡或提款卡每次刷卡5,000美元後，身邊一位幸運的男同事，就收到公司的電話，為一個心急如焚、送上門的北京客戶，一次過購買600萬港幣的整付壽險類保險。而此前，這位身家3-4億的生意人，還在另一家外資公司購買了500萬的人壽保險。

北京客一次付600萬保費

但如何付款是一個大問題。Marco指，那個北京人掏空了身上所有的卡，包括太太、女兒、兒子、舅父等合共七張卡，包括銀聯、VISA等種類，亦拖遲了兩天回北京，才夠繳付600萬的保費。

「反覆刷卡是目前大陸人走資的方法之一。」Marco指，他所在的公司有限制刷卡次數，不過每間公司的限制都不同。早前也有客戶透過電子支付、電子匯款等方式運錢來香港，但現在一個個管道被堵塞，不過新的管道又被發現。

外媒：刷卡漏洞助走資

大陸人來港買保險時利用重複刷卡的漏洞繞過中共資本管制，亦成為外媒關注的話題。

彭博報道，香港很多保險經紀都是用類似的策略，來繞過當局對大陸人買保險的新限制。香港保險經紀Raymond Ng今個月才剛為一名大陸客戶刷卡超過800次，以購買一份2,800萬港元的保單。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中國客戶正加速將資產調離中國的步伐，尤其是透過保險產品。」彭博訪問保誠、AIA與另外兩家較小型保險公司的5名保險經紀，他們都表示，大陸人經常透過買保險來繞過資本管制，把錢轉出中國。

報道指，中國人在中國經濟轉弱、人民幣預料會繼續下跌的情況下，非常急切要轉移資產。中共當局正面臨更大壓力，要實施更嚴格的管制。

一家駐河南的中國保險中介公司，甚至為來港買保險的大陸客提供免費機票住宿服務。購買超過50萬元人民幣的客戶，更可獲頭等機票和兩晚5星級酒店住宿。

網上各種教導來香港購買保險的資訊也火爆，有大陸媒體甚至稱，除了反覆刷卡外，匯款、網銀、轉賬、支票等多種方式，也可以在港繳款。

彭博也提出另一個漏洞，就是監管當局或信用卡公司其實幾乎不可能識別大陸訪客到底在港購買了疾病或旅遊保險，抑或是具爭議性的人壽或投資保險。

走資炒熱保險業本地經紀憂泡沫

去年人民幣意外貶值後，中國外匯儲備在2月份跌至四年新低，提高了壓抑資本外流的難度。根據彭博數據，2015年中國資本外流達到1萬億美元。

在此風潮下，大陸居民購買香港保險產品的熱情高漲。香港保險業監理處公佈的數據顯示，2015年向大陸訪客發出的新保單保費為316億港元，較2014年增長近三成，已佔香港個人保險業務總新保單保費的24.2%。

香港提供的保險項目多元化，除了比大陸保單提供更好的健康保障和回報率外，另一個受歡迎的原因是在習近平當局的反腐運動下，他們就算在大陸面臨破產或刑事程序，也不擔心資產會被扣押。

大額保單套現成融資管道

「他們很害怕共產黨，很擔心類似文革這樣，有機會被抄家。所以他們第一步就把錢走出來，所以他們在香港買保險都很爽快。」另一位資深保險顧問對本報表示。

此外，香港外幣大額保單可以質押貸款，通過套現又變回現金，變成融資的一個管道，以購買海外地產等項目，這也是吸引大陸人買保險的一個原因。

穆迪分析稱，躉繳保費（整付保費）產品是大陸人士赴港購買的主要保險產品，2015年，躉繳保費佔香港保險公司新業務保費總收入的49%，其中21%來自對大陸人士的保單銷售。

政策隨時收緊經紀憂飯碗

幾家在香港的外資保險公司業績都有可觀的增長。英國保誠（02378）執行總裁Mike Wells上場後公佈首份全年業績，受惠亞洲業務貢獻，集團去年純利以實質匯率計，按年增16.38%至25.79億英鎊（約285億港元），以固定匯率計則按年升15%。友邦保險截至2015年11月30日止年度，新業務價值上升26%至21.98億美元。

雖然大陸客赴港簽約熱情高漲，不過，Marco以及多位保險顧問，也對保險業前景有一絲隱憂，擔心這個被大陸客吹脹的泡沫，或有一天破滅。土生土長的Marco，還感受到保險業的風氣有所變化，「當初我們入行原則是專業、體貼，重視人際關係，現在變得很銅臭味。大陸客甚至不問險種，就全單照買。」他擔憂如果國家政策再收緊，或有三分之一的同事失去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