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心中有江湖《無法無天》VS《末路驕陽》

法律，本身就是人類道德敗壞的產物，在不少時候與道德相背離。不少人要取得正義，就要求助於法律之外的力量，並謂之「公義」，這便是「黑社會」電影長期存在的原因。新電影《無法無天》和《末路驕陽》皆以美國三十年代末的「大蕭條」為背景，讓大家看到經濟崩潰、貧富懸殊、法律秩序蕩然無存時，人們為了生存，如何在法律和道德間徘徊掙扎。

撰文｜曉荷 圖片｜娛藝電影、二十世紀霍士

中國古代，將社會秩序分成「情、法、理」三部份，人情、律法和道德，三樣並重。律法，只在官府管轄範圍內有用，出了管轄，便謂之「江湖」矣。如果不想受官府律法管轄，可以逃到偏遠之地，生活雖然艱辛，但可自在。在「江湖」上沒有王法，只適用千百年流傳下來的「道德」標準，人人自律，如果違反，「見不平」，人人可管。官府衙役辦案時，如遇江湖人士，須聲明「無奈官府辦案，並非與諸位做對」。在中國廣受歡迎的小說《七俠五義》中，包公手下猛將如展昭、張龍、趙虎等，皆是從江湖人士招募轉變為公務員，但同時也與江湖人士結拜或聯姻，在江湖人士幫助下辦案，無往不利，可見中國人自古將王法與道德有所區分。

近日新上映電影《無法無天》（Lawless），便是他國的江湖電影。故事根據上世紀三十年代美國犯罪家族龐杜朗(Bondurant)兄弟的往事改編。龐杜朗三兄弟，在貧瘠的維珍尼亞州釀造和販賣私酒，聲名遠播。來自芝加哥的貪污警官決意要從中分一杯羹，被拒絕之後要查封酒廠。連殺豬都不敢看的三弟，在這場磨難中備考驗，成長為一個有膽識的男子漢。原著小說《The Wettest County in the World》的作者Matt Bondurant是故事中三弟積克的後人。Matt根據爺爺及其他親戚的經歷，配合當年留下來的舊剪報、法庭紀錄等歷史文獻來撰寫小說。

美國在一戰之後，經濟高速增長，社會文化也發生巨大變化，那個黃金時代被稱為「咆哮的二十年代」（Roaring Twenties），由於汽車、飛機和生活電器投入民用，尤其是收音機的出現，傳播極快的傳媒讓社會風氣大轉變，將傳統撞擊粉碎之後，建立的享樂主義也被稱為「爵士樂時代」，一時間，大眾以為這種黃金歲月永存。但這一切在1929年的「黑色星期四」股災中嘎然而止，民眾投入股市的資金，蒸發了95%以上，全社會陷入無邊的恐慌中。在1920年開始的「禁酒令」，讓擁有勢力的各種人物，找到生財的機會，不但黑社會勢力從事非法酒吧生意，政府的官員和警察也受到利益吸引不同程度參與進來，直到1933年取消「禁酒令」之後才重新建立新的經濟秩序。

另一部以大蕭條為背景的電影《末路驕陽》（毀滅之路/Road to Perdition），主角麥其，在大蕭條時代的芝加哥為愛爾蘭黑幫當職業殺手。黑幫老大專門以賣私酒謀利，視麥其如己出。黑幫殺人的事情無意間被麥其兒子看到，為防止秘密外洩，要除掉麥其一家，但只殺了麥其的妻子和小兒子。麥其帶著兒子逃避追殺，並將黑幫老大除掉，但也未能逃過殺手的暗殺。電影中，兒子作為事件的見證人，從旁評述自己的父親的角色和善惡。

在大蕭條之後，民眾才發現，法律只保護了大富豪的財產，並不能保障民眾的生存，於是大家認識到在經濟崩潰，法律無法約束社會的時候，只能自求多福，以自己的方式生存下去。能夠找到一份工作，讓全家人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男人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在這個過程中，需要多大的勇氣，各位可自行想像。

中國古代名小說《水滸傳》，便是典型的「江湖」小說，故事中的大部份人物，原本是善良的各類專業人士，在社會制度和身邊敗壞人性的逼迫下，觸犯法律而「逼上梁山」，但他們雖然自立為王，號稱「替天行道」，也就是取代法律來宣揚道德。但最後，這批好漢依然被「招安」所吸引，被利用來剿滅方臘的農民起義軍，在人員折損力量削弱之後，被分批處死，這個江湖悲劇便是中國人心中法律和道德的較量。在經濟不景的時候，這類江湖故事必然大量推出，可見人人心中都有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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