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世的一次擦肩而過。」入圍2023年柏林影展正式競賽單元的美國電影《從前的我們》（Past Lives）用一個帶著淡淡憂傷的初戀故事，闡述著這句古老的諺語。韓裔美籍劇作家席琳‧宋（Celine Song）用亞裔移民的角度，為西方觀眾解釋來自東方「緣」的概念。
故事講述在韓國首爾長大的Nora（Greta Lee 飾）與Hae Sung（Teo Yoo 飾）童年時是關係很好的玩伴，兩人因Nora一家移民加拿大而分開。十年後Hae Sung與Nora靠社交媒體重遇，卻因現實原因未能在一起，亦斷了聯絡。再過了十年，Nora已在紐約安家落戶，有了另一半，Hae Sung前往紐約旅行與Nora會面，久別重逢的他們對人生、愛情、命運有怎樣的思考？
濃縮移民人生 不同文化特質的衝擊
《從前的我們》並沒有複雜的情節，也沒有特別演繹「前世」和「今生」的關聯，只用最平白直敘的手法帶觀眾進入了主角的內心情感世界。如果從劇情片角度欣賞，筆者認為電影的節奏有些冗長，譬如Nora和Hae Sung遠距離聊天和在美國見面時的對白，都可以再濃縮。從Nora兒時與Hae Sung的友情埋下伏筆，再到兩人分道揚鑣面對不同的人生，20年後在紐約重逢，不同環境成長帶給他們的世界觀的改變，兒時夢想與現實的衝擊。
最經典的一個場景就是Nora坐在丈夫和Hae Sung之間，兩人透過她進行對話，兩個男人所身處不同的文化，不同的語言，不同的世界觀，在這場對話中表現得淋漓盡致。Nora作為一個在西方環境中長大的韓裔二代，她了解韓國文化的內斂和保守，又清楚美加地區的直率和坦誠。筆者並不認為這部電影是單純的在闡述愛情的抉擇，而是在東方男人和西方男人的對話中看到兩地的文化差異，記得Nora曾經在丈夫面前描述Hae Sung時提到「他真的很韓國」，這不禁讓人會心一笑。
Nora的西人丈夫未必見得有太好的經濟基礎，兩人志同道合，結婚後再一起為未來而努力。Nora對婚姻的選擇，也是引發觀眾思考的一環，個人認為她的理性是大於感性的，她知道她要的並不是年少時的衝動，不是理想化的情人，而是一個踏踏實實在她身邊，彼此在事業和生活上扶持的男人。
緣起緣滅 學會「放下」是人生一課
「人的靈魂如果在前世有交集，今生就注定會相遇，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電影中的Nora對西人丈夫和兒時玩伴都討論過這個觀點，這個古老的東方愛情觀貫穿整部電影，雖然沒有特別闡釋「緣」的概念，但東方觀眾觀影後都可以感受到當中的寓意。
電影聚焦在Hae Sung從韓國來到紐約旅行的一星期中，生活化的場景讓人覺得好像身臨其境走入Nora的世界，體會一段美麗又必須放手的戀情。他們走過洛克斐勒中心廣場，感受自由女神像的渡輪吹來的海風，在旋轉木馬閃亮的燈光下談心⋯⋯回顧昔日童年的記憶到後來的生活，從Nora和Hae Sung的對話中可以看到韓國男人的一些個性。
不只是韓國人，亞洲一帶的華人都有相似的特質，總覺得做一個好丈夫之前要有足夠的經濟基礎，獲得較為成功的事業，照顧好父母，不能離家太遠等等，Hae Sung就是這類男性的代表形像。Nora能夠理解他的價值觀，但也因為如此多的考量，讓Hae Sung在10年前首次與Nora重逢時，未能立刻答應她飛來紐約和她相聚。再過了10年，兩人再相見，已經不再是過去的感覺。故事的最後Hae Sung問Nora如果當年他有相見的勇氣，會不會改變故事的結局時，Nora並沒有正面回應，只是告訴他所愛的Nora留在了過去。
Nora在與Hae Sung回顧過去時，同時也在反思和重新認識自己，兒時的她心懷夢想，對海外的世界充滿了憧憬，抱負滿滿。衝破語言關，學會適應新的環境、新的生活，逐步融入西方社會時，她好強和倔強的性格一點點改變，漸漸學會隨遇而安，穩步前進。相信女主角Nora的形像有不少導演席琳‧宋個人的影子，席琳12歲舉家從韓國移民至加拿大，二十多歲搬到紐約生活，取得劇本創作學位之後，主要從事劇場工作，《從前的我們》是她首部電影編導作品，當中的故事有部分來自她的親身經歷。
勇敢面對自己的過去，並學會「放下」，其實是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一課。《從前的我們》娓娓道來一段塵封往事，細膩描述男女主角的心路歷程，給觀眾自行體會來自東方「緣」的概念，以及生命中不再強求一段感情的豁達態度。電影6月2日在美國上映，並將於8月24日在香港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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