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哥哥」張國榮已逝世二十年，適值《烈火青春》4K修復導演版昨夜首映，身在外地的導演譚家明沒有出席，我心血來潮，今早就跟譚導演通電話，問他和Leslie合作的往事。聊了近一小時，今天先講張國榮，明日續談《烈火青春》。
一九八二年，譚家明為什麼會找張國榮來演呢？張國榮那時候還是麗的電視藝員，半紅不黑，譚家明留意到他拍過一些青春片，但不認識他本人。第一次見面，是某日中午偶遇於中環置地廣場，「Leslie剛從樓上的boutique下來，走過大堂，手攜數個名牌購物袋。」譚家明覺得他很有氣質。
後來籌拍《烈火青春》，譚導覺得Leslie適合演富家子弟Louis，就找他來試鏡。當時Leslie跟麗的一位女演員一齊來，「是個黑黑實實、健康型的女孩子，不記得名字了。Leslie則予我很深刻的印象，他很投入認真，很refined（優雅）的一個人。」
談到張國榮拍《烈火青春》的表現，譚家明表示非常滿意：「Leslie的演出，就像我拍《殺手蝴蝶夢》時的梁朝偉，你要求什麼，都可以交到貨，definitely是professional（絕對專業）。當時Leslie雖然經驗不多，但因為他很努力很認真，且領悟力非常高，拍出來的效果，總讓我有得心應手的感覺，完全不用我擔心。」
之後譚又補充，其實不止張國榮，《烈》的另外三位演員，湯鎮業、葉童和夏文汐都演得一樣好。
這兒不妨岔開一筆。我記得譚家明幾年前跟我說起一件軼事：拍《殺手蝴蝶夢》的時候，梁朝偉其實有點不滿，因為譚家明花了很多時間指導鍾鎮濤，卻不怎麼理會他。譚笑着說：「實情是梁朝偉演得非常好，我才不必花時間理會他。」
言歸正傳。談到拍攝期間的難忘事，譚家明說：「張國榮當時不是很紅，可能因為這個原因，或其他問題，偶然會心事重重，很moody（情緒化）。」有一場戲，拍張國榮送葉童回家，葉童被前男友趕出來，不知何故，那天張國榮總是很心散，完全入不到狀態。
譚家明開始有點火，幾乎想罵張國榮，但轉念一想，沒理由為了這種事罵他，考慮到張是一個很敏感的人，就把張國榮拉到一旁，在樓梯底心平氣和地問他發生什麼事。譚家明如實告訴他的感覺，「我feel到你有心事，入不到狀態。」
張國榮儘管沒披露心事，但聽到導演的意見後，便馬上收拾心情，之後很快入戲。譚說：「這是我印象很深的事，那天的他好像有點憂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內心有自己的世界。但他很disciplined（有紀律），我一講出問題，他就能立即恢復狀態，進入角色，很專業。」
聽了這個故事，我覺得譚家明也是很敏感的人。雖然很多人覺得他表情嚴肅，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場，但他很懂得尊重演員，不會隨便傷害他們的感受。
後來張國榮拍王家衛的電影，有兩齣是譚家明剪接（《阿飛正傳》和《東邪西毒》），我問譚，張的演技有轉變嗎？譚答：「是越來越好，例如《東邪西毒》開場，張國榮有一段獨白，推銷殺手生意，我覺得他演得非常出色，感覺像看莎士比亞戲劇。」譚認為在《東邪西毒》中，張國榮的角色和演出是最solid（紮實），也最有gravity（份量）的。
最後，譚家明提到拍《烈火青春》時，有天張國榮跟他提及自己的偶像，「Leslie希望建立一個形象，像《陌生女子的來信》男主角Louis Jordan那樣。Louis Jordan是法國演員，不算非常受歡迎，但瀟灑倜儻，文質彬彬，有藝術氣質，張國榮的偶像就是他，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巧合的是，張國榮在《烈》演的角色，也叫Louis——但跟Louis Jordan無關，那洋名是取自譚導的朋友陳國熹，即葉童後來的老公。我問譚，當時聽見張這樣說，你有什麼反應？譚邊笑邊答：「我話，『好吖，你真識貨！』你細心看，其實Leslie是有Louis Jordan影子的，他做到那種感覺。」
今天，認識Louis Jordan的人應該不多吧？遑論視他為偶像。都是如煙的人物，屬於那逝水的年華了，但當你見到天上星星，總會想起張國榮。
本文獲作者授權轉載自「馮睎乾十三維度」Patreon
（編者按：本版文章僅代表專欄作者個人意見，不反映本報立場。）@
------------------
📊InfoG：
https://bit.ly/EpochTimesHK_InfoG
✒️名家專欄：
https://bit.ly/EpochTimesHK_Column
💎Miss NTD選美大賽現正接受報名：
https://bit.ly/MissNTD
------------------
📰支持大紀元，購買日報：
https://www.epochtimeshk.org/stores
📊InfoG：
https://bit.ly/EpochTimesHK_InfoG
✒️名家專欄：
https://bit.ly/EpochTimesHK_Colum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