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在中國具有不一般的意義,它已從遮風擋雨的鋼筋水泥,演變為人人追逐的投資品,幾乎是絕大多數中國人撬動人生的唯一槓桿。而新房,更是國人愛恨交加的對象。無論是在難以降溫的一二線城市房市,還是苦樂不均的三四五線樓市,許多人在做出人生最大一筆投資決策時,都會面臨一個困難的選擇,買到的是新房,還是心煩?

知名房企老總:近年別買新房

中國知名房企綠城董事長李軍2018年8月在博鰲房地產論壇上稱:「這兩年買到的房子可能是品質最差的」,因為開發商進行快周轉、控成本、降標準,房屋質量也就越來越差。李軍認為,明後年(2019~2020年)可能會迎來中國房地產行業投訴和維權高峰期。

2018年,位列中國地產前三名的碧桂園,其上海、六安等多地項目發生安全事故。業界認為或與碧桂園加速「高周轉」有關,據稱碧桂園將「高周轉」標準由「456」提高到了「345」(拿到地設計就基本完成,3個月開盤,4個月資金回正,5個月資金再利用)。而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同為中國地產三龍頭之一的萬科,去年在上海等多處工地也發生了安全事故。中國房企三強之一的中國恆大,近期也因「貨不對板」而頻頻遭業主維權。

作為中國房企龍頭的這些大公司尚且如此,中國新建商品房質量可見一斑。

知乎上有網民透露,某大型國企開發商一位副總聊過此事,他表示這兩年控房價是政治任務,政府直接限售價,按照往常的做法都要虧錢了,因此只能壓縮成本。比如門窗選最便宜的,電梯用便宜的,外牆保溫變薄,瓷磚換成水泥地,綠化就隨便搞搞,精裝變簡裝等等。

中國房企為何建不好新房?

業界認為,除了政府調控房價、干預房市,從而直接影響到新房質量外,大陸房企為拿地或資本運作,而偏好併購也為新房質量隱患埋下伏筆。

深圳市財鳥匯網絡科技有限公司CEO洪佳彪在知乎上表示,萬科在上海的項目引進了金地集團,不再由萬科一家單獨包辦;而前些年萬科也曾接手金地集團在武漢的爛尾樓項目。洪佳彪指,已經分不清楚現在的房子到底是誰在開發,原來是屬於誰的爛尾樓,中間又經歷了怎麼樣的波折。

洪佳彪在知乎上提醒2019年的購房者,小心那些還在規劃中的期房,特別是收購爛尾樓項目的期房。

圖為華夏幸福基業股份有限公司的八達嶺孔雀城項目,樓梯右側的牆面有1~2指的裂縫。(網絡圖片)
圖為華夏幸福基業股份有限公司的八達嶺孔雀城項目,樓梯右側的牆面有1~2指的裂縫。(網絡圖片)

不過,新房品質不佳的案例並非近年才出現。例如大陸大型房企華夏幸福開發的八達嶺孔雀城項目,2016年7月雨季後,多名業主驚覺新房出現漏水、地面塌陷、牆壁裂縫等現象。據《商學院》雜誌2019年2月報道,房地產資深評論人薛建雄表示,是因為華夏幸福對產品的投入不足,影響了品質。

新房擬推「強制險」?未來可安心入住?

北京市政府最近正在討論新規,未來北京新房將強制上保險,外牆脫落、漏水都可以理賠。

北京市住建委等部門聯合對《北京市住宅工程質量潛在缺陷保險暫行管理辦法》徵求意見,未來北京新建住宅將投保工程質量潛在缺陷保險。按徵求意見稿,地基沉降、外牆脫落、漏水都可以理賠;而且,對於新入市的商品房,這個保險將是強制的。

按照北京市的住宅質量缺陷保險意見稿,保險範圍將針對地基基礎工程和主體結構工程,包括:1. 整體或局部倒塌;2. 地基產生超出設計規範允許的不均勻沉降;3. 基礎和主體結構部位出現影響結構安全的裂縫、變形、破損、斷裂;4. 陽台、雨蓬、挑簷、冷氣機板等懸挑構件出現影響使用安全的裂縫、變形、破損、斷裂;5. 外牆面脫落、坍塌等影響使用安全的質量缺陷;6. 其它地基基礎和主體結構部位出現的影響結構安全的工程質量潛在缺陷。

圖為2016年10月,浙江溫嶺市翡翠花園小區內,新房牆壁上裂開的縫隙可以塞進一支手機。新房還沒啟用,就已經變成危房。(網絡圖片)
圖為2016年10月,浙江溫嶺市翡翠花園小區內,新房牆壁上裂開的縫隙可以塞進一支手機。新房還沒啟用,就已經變成危房。(網絡圖片)

保險範圍還涵蓋了保溫防水等方面,包括:圍護結構的保溫工程;地下、屋面、廁浴間防水滲漏;外牆滲漏;其它有防水要求的部位滲漏等。

不過,之前已經售出的新房將無法適用這個新保險;而且擬議中的新規只針對北京行政區域,類似於華夏幸福八達嶺孔雀城這種北京周邊的項目,也無法享受新保險。

意見稿規定,保險期間保險責任開始時間自建設工程竣工驗收合格2年後起算。中國建商通常對新房提供兩年保修。

業界希望北京市的新房強制險能向全國推廣,以提振中國民眾對新房質量的信心。只是,中國的新房質量,以及民眾對新房的態度,可並非一個強制險就能扭轉。

中國新房面面觀 質量讓人心慌

去年1月份,房產信息平台「鷹眼鑒房」舉辦了一次吐槽節目,稱得上是中國新房質量面面觀。

吐槽大會上,一位嘉賓稱,住進一年的精裝新房,某日雨後,大樓和隔壁大樓一夜之間同時歪了,倚靠在一起成了「接吻樓」。該嘉賓稱,從外面看,整幢房子都翹起來了,房子框架跟地面都開裂了,這樣恐怖的場景,覺得特別虛幻。

「接吻樓」,在中國大陸還真不少,網絡上可以搜出一大堆。例如2014年11月,上海浦東心圓西苑小區內的兩棟居民樓發生傾斜,變成「接吻樓」,該小區2012年11月才竣工交付。政府稱該「接吻樓」屬自然沉降,質量沒問題。

圖為2014年上海浦東心圓西苑小區內的兩棟居民樓發生傾斜,變成「接吻樓」,恐慌的居民用手指向兩樓相碰的地方。(網絡圖片)
圖為2014年上海浦東心圓西苑小區內的兩棟居民樓發生傾斜,變成「接吻樓」,恐慌的居民用手指向兩樓相碰的地方。(網絡圖片)

新房吐槽大會上,還有一位嘉賓稱,新買的精裝房,住進去第一個月,一場暴雨就把「精裝房」澆成「次品房」。剛開始陽台的左角漏水,後來左角的大面積都滴水,一下雨就要拿盆接著,不然一場雨之後,陽台都可以養魚了。嘉賓質疑開發商,你們做防水了嗎?

新房漏水,這種情形在中國就更常見。例如2016年西安一業主購買了新房,裝修好還未入住,客廳、衛生間、陽台等房間的天花板就出現了18處漏水點。

圖為2016年西安一業主購買的新房,還未入住天花板就出現了多處漏水點,業主手指著天花板上的水漬。(網絡圖片)
圖為2016年西安一業主購買的新房,還未入住天花板就出現了多處漏水點,業主手指著天花板上的水漬。(網絡圖片)

同樣的甲醛 國內外危害大不同

上文提到的新房質量問題,雖然令人心煩,但總算沒有性命之憂。而現實中,在中國購買新房時,比質量問題更令人擔憂的,就是對生命健康的威脅,例如中國人談之色變的甲醛。

甲醛是一種無色有害氣體,長期接觸可能引起鼻腔、口腔、咽喉、皮膚和消化道癌症。在裝修過程中,甲醛普遍存在於板材、傢俬、壁紙、地毯、油漆、膠水等裝修材料中。

毒地板、毒傢俬、毒新房,每年都有數不清的受甲醛毒害而爆發的維權案例。然而,很多在歐美生活過的中國人,都會產生一個疑問:為何歐美裝修過的房屋可以直接入住,而在中國就不行,住客就不敢?

在國內外,甲醛都是相同的,不管是中國還是美國都無法完全避免甲醛。不同的是政府,是各國的甲醛安全標準不同。中國和外國的區別在於,裝修材料中對甲醛散發量規定的標準不一樣。

板材、牆壁膠水、傢俬,這三類是室內甲醛污染的主要污染源,而且都是國內外家庭裝修中的必用品。拿室內裝修最常見的板材來說,美國早在2011年就實施了《複合木製品甲醛標準法案》,該法案以環保標準嚴格的加州法例為基礎,對各類人造板材中甲醛釋放量給出了明確界限。比如中密度纖維板,甲醛釋放量不得超過0.11ppm;刨花板,甲醛釋放量不得超過0.09ppm。

普通民眾對於這些指標可能沒甚麼概念,但與中國現行標準對比,就一目瞭然。

中國將人造板材分為E1和E2兩個等級,其中E1級是可以直接在室內使用的板材。中國E1級刨花板的甲醛釋放量合格標準是低於9mg/l00g,美國標準中刨花板的0.09ppm換算過來等於0.09mg/kg。

也就是說,對於室內板材,美國合格產品甲醛釋放量是中國的千分之一。中共和美國的甲醛安全標準相差千倍。這就是同樣的甲醛、在國內外危害大不同的關鍵所在。

另外一種與新房、裝修和人身健康密切相關的產品——油漆塗料,國內外的安全標準同樣大不同。

例如中國對塗料的國家安全標準是揮發性有機化合物(VOC)每升小於200克,即使是綠色十環認證的環保標準,也只是VOC含量每升小於80克。相比之下,美國主要的塗料安全標準、加州塗料VOC含量標準為小於每升25克。中國的塗料安全標準與美國相比,同樣相差好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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