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蘭內務部於上周公佈了新西蘭華裔議員楊健的公民申請資料,曝光了楊健在入籍時隱瞞了其在中國15年的軍事院校讀書和工作的經歷。

一個月前《金融時報》和新西蘭Newsroom新聞網的聯合調查首次質疑楊健中共間諜背景身份後,事件引起全球媒體關注。新西蘭內政部本次決定將文件公開,預計這將會引出更多的政府機構,包括移民局公佈更多的資料。

與此同時,新西蘭的政府組閣結果預計將在本周公佈,決定最後政府組成的優先黨黨魁溫斯頓・彼得斯(Winston Peters)此前在不同場合,都要求對楊健的背景進行調查,並明確要求楊健辭職。內政部的文件公開之後,彼得斯預計將繼續追究。

楊僅申報澳洲5年教育背景 中共15年軍校經歷隻字未提

新西蘭內務部在提供給本地媒體《新西蘭先驅報》(NZ Herald)的文件中顯示,楊健於2004年申請新西蘭公民身份時,在必須填寫的個人教育和工作經歷的兩個欄目中,都沒有出現楊健在中國兩所軍事院校的15年讀書和工作經歷。

按照新西蘭內務部公民申請的要求,入籍申請人需要填寫其所有受過教育的學校、大學甚至語言學校,並且還要提供申請移民身份時申報的學歷資質等。對此,楊健在申請表中只填寫了寥寥兩段,總共5年即從1994年至1999年在澳洲坎培拉大學攻讀碩士和博士的經歷。

此前上述兩家媒體的調查文章中詳細列出了楊健出國前在中國的兩所軍事大學讀書和任教經歷: 1978年進入空軍工程學院學習和任教直至1987年; 1990年至1993年在隸屬總參的洛陽外國語學院獲得碩士學位並留任教授英文。洛陽外國語學院隸屬於解放軍總參三部,是一所眾所周知的中共培養間諜的學校。

楊健簡歷中疑遭隱瞞和引發質疑的部份
1990年至1993年 洛陽外國語學院講師,教授英文
1990年 在隸屬總參的洛陽外國語學院獲得碩士學位,主修美國研究
1988年至1989年 南京大學霍普金斯大學中美文化研究中心,主修美國研究
1982年至1987年 空軍工程學院副講師,教授英文
1978年至1982年 空軍工程學院獲學士學位

在申請表的工作經歷部份,因為內務部的表格只要求申請人填寫過去十年的工作背景,楊健填寫的正好是其從1994年至2004年在澳洲大學和新西蘭大學讀書和任教的經歷。文件顯示, 楊健1999年3月受聘於奧克蘭大學擔任政治系的講師。

從新西蘭內政部公開的文件看,楊健隱瞞了他在中國兩所軍校的共15年讀書和工作經歷。(New Zealand Herald)
從新西蘭內政部公開的文件看,楊健隱瞞了他在中國兩所軍校的共15年讀書和工作經歷。(New Zealand Herald)

楊健在2011年是被國家黨的黨主席選中進入國家黨,在2012年2月他首次進入國會的演講中,在國會公開的錄像中楊健也沒有提到他在1978年至1994年離開中國之前的這段經歷。

楊健事件或引發五眼聯盟國家關注

新西蘭媒體的報道中提到新西蘭國家安全局(Security Intelligence Service)自三年前就懷疑上楊健了。2016年還約見過跟楊接近的人。

楊健在2014年10月份的大選後進入政府外交、防禦和貿易委員會。該委員會分管新西蘭的海關、外交、軍事和貿易,以及武器裝備和老兵事宜。楊健在2016年3月份,離下一屆政府換屆還有一年半的時候,被從該委員會調離。

上周國家安全局以國家安全為理由,再次拒絕回答媒體問題,其發言人表示:「新西蘭安全局不對具體案件或個人發表評論。」

楊健事件引起《紐約時報》和國際專家關注中共滲透新西蘭國防事務對五眼國家共同防禦體系的影響。

《紐約時報》發表題為「新西蘭立法者的間諜背景引起對中國的警惕」。文章中說,「雖然新西蘭是一個小國,但它是五眼情報分享同盟的一員。這五眼包括美國、英國、加拿大、澳洲和新西蘭。因此新西蘭政府的漏洞可能產生更廣泛的影響。」

新西蘭坎特伯雷大學的中國事務專家安-瑪瑞・布萊迪(Anne-Marie Brady)認為,新西蘭低估了自己對中國的重要性,錯誤地以為自己只是處在世界底層的小人物。

她說,「首先,新西蘭政府負責南太平洋庫克群島、紐埃、托克勞的外交和防禦事務,這就意味著在國際事務上對中國有四張潛在的贊成票。」

其次,「新西蘭是南極洲的一個所屬國,也是前往南極洲的最近點之一。中國的南極洲長期戰略計劃需要與南極洲既有的所屬國合作,比如新西蘭。」

幾個中國問題專家對《紐約時報》表示,中共黨員不可能像楊健所說的那樣自願脫離中共,除非他們被開除黨籍。楊健也沒有宣佈退黨。

新西蘭經濟學家瓊斯(Rodney Jones)住在北京,並在亞洲工作了30年。他說「未悔改」的前共產黨員不應該有資格擔任新西蘭國會議員。他表示楊健應該從國會辭職。

楊健前同學曾出書自曝間諜受訓經歷

《金融時報》在首次的調查文章中曾提到了一位現居美國加洲的華人女士徐美紅(Meihong Xu,音譯)。 徐是楊健在霍普金斯南京中美研究中心(Hopkins-Nanjing Center for Chinese and American Studies)接受培訓時的同學。

徐女士1988年被派到該研究中心學習,並同時監視一名被認作是CIA成員的美國教授,但在與美國教授接觸後,被美國文化所吸引並與其墜入愛河。徐美紅受到中共當局的迫害但後來逃到美國,與該教授結婚並出版了暢銷書《中國的女兒》,講述自己從中共間諜到背叛中共的經歷,該書揭露了她自己如何被中共洗腦和如何被挑選為間諜的經過。

在1999年新書出版的一次介紹會的演講中, 徐女士表示自己在1988年被挑選到霍普金斯南京中美研究中心學習是為以後間諜工作做鋪墊。她說,「我在那裏學習英文,學習西方禮儀和西方歷史,為日後的工作做準備。」

徐美紅在演講中說,當中共發現她背叛了黨之後,她遭到中共軍方的逮捕。

《金融時報》的調查文章中提到楊健曾在1988年到1989年之間在霍普金斯南京中美研究中心接受培訓的經歷。並提到,據三名前西方高級情報官員介紹,當時大多數中國學生是軍事情報官員或中共國家安全機構人員。

南京大學招生網站在其「錦繡前程」頁面中,介紹楊健於1988年至1989年在該校的中美研究中心學習。

「造王者」預計將繼續追究

新西蘭的大選後政府如何組閣現在尚未宣佈,不過決定最後政府組成的新西蘭第三大黨優先黨的黨魁溫斯頓・彼得斯(Winston Peters)此前曾多次表示政府應該對楊健進行徹底調查,並要求其辭職。

新西蘭優先黨黨魁彼得斯於今年9月在新聞發佈會上。(Hagen Hopkins/Getty Images)
新西蘭優先黨黨魁彼得斯於今年9月在新聞發佈會上。(Hagen Hopkins/Getty Images)

著名調查記者馬克・詹寧斯(Mark Jennings)在Newsroom新聞網發表文章說,鑑於彼得斯「持續要求對華裔議員楊健的中共軍方間諜背景進行調查」,「這位優先黨黨魁不會讓對楊健的『指控』悄悄滑掉」,「彼得斯的新造王者身份,對楊健來說可能不是一個好徵兆」。

優先黨的領袖溫斯頓・彼得斯被稱為造王者(Kingmaker),是因為新西蘭混合議員競選制度MMP使得2017年選票統計出來後,政府處於懸峙狀態。最大的兩個黨都不能單獨組成政府。所以得票位於第三的優先黨因獲得的席位,可以和任何上述兩黨的任何一個組成聯盟。

楊健9月13日在媒體曝光後的媒體發佈會上承認自己32歲之前住在中國期間曾教授中共間諜們英語,讓他們可以監視通訊並為中共政府蒐集情報,但他否認自己負責培訓被派往海外的間諜,並否認自己曾受過間諜訓練,或他曾是中共有軍銜的軍官。

新西蘭本屆大選的投票結果使得國家黨獲得56個國會的席位,排名第33位的楊健自然成為國家黨的排名議員。國家黨黨魁比爾・英格利希(Bill English)在楊健間諜事件曝光後,曾表示楊健將自動覆核自己的公民申請。《新西蘭先驅報》就內務部的文件公開一事諮詢楊健,但沒有得到他的回覆。

事件回放

9月13日,新西蘭Newsroom新聞網和英國的《金融時報》同時發表調查文章,質疑新西蘭現任華人議員楊健的中共間諜背景,文中還指出新西蘭國家安全局三年前已經開始對楊健進行調查。

9月13日當天下午,楊健召開新聞發佈會,承認自己32歲之前住在中國期間曾教授中共間諜們英語,但否認自己曾受過間諜訓練,或是中共有軍銜的軍官。

9月15日, 國家黨黨魁比爾・英格利希(Bill English)在新聞發佈會上表示,楊健將自動覆核自己的公民申請。

9月17日,坎特伯雷大學的中國事務專家安-瑪瑞・布萊迪(Anne-Marie Brady)教授發表了57頁的調查報告。該報告全面揭露了中共在新西蘭的統戰網絡。布萊迪在報告中指出,「在正常情況下,像楊健這樣有中共軍隊特工背景的人,是不允許出國的,除非是中共官方特派出國才行。」

9月19日,新西蘭優先黨黨魁溫斯頓・彼得斯(Winston Peters)公開呼籲,要求對楊健的中共軍方間諜背景展開調查,並直指楊健「為中共工作」。

9月23日,新西蘭大選結果得票計出結果,在國家黨排名第33的楊健成為國會的排名議員。

10月13日,新西蘭內政部公開了楊健於2004年申請加入新西蘭國籍時的部份申請材料,其中學業和工作經歷兩部份,楊健均沒有提及其在中國的軍方學校所有受教育和工作的經歷。

10月16日,新西蘭本屆政府組成有望在本周宣佈,媒體也在要求新西蘭移民局公開楊健的移民申請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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