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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黃石屏才得十四歲。圓覺說道:「我說世間多有痴於人事而不痴於學術的。這句話果然驗了。我要傳的徒弟正是四公子這種人。」

這時黃石屏才得十四歲,本來相貌極不堂皇,來到圓覺跟前,當差的從背後推著他上前請安。圓覺連忙拉起,就黃石屏渾身上下打量了幾眼,滿臉堆笑地向黃局長說道:「我說世間多有癡於人事而不癡於學術的。這句話果然驗了。我要傳的徒弟正是四公子這種人。」

黃局長見圓覺不是開玩笑才很驚訝地問:

「這話怎說,難道這蠢材真能傳得嗎?」圓覺拉著黃石屏的手很高興地說:「我萬萬料不到在此地,於無意中得了這個可以傳我學術的人。這也是此道合該不至失傳才有這麼巧合的事,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說罷,仰天大笑不止。

那種得意的神情,完全表現於外,倒把個黃局長弄得莫名其妙,不知圓覺如何看上這個比豚犬不如的蠢孩。只是見圓覺這麼得意,自己也不由得跟著得意,當日就要黃石屏拜圓覺為師。

圓覺從此就住在黃家,但並不見教黃石屏打針,連關於醫學上的話,都沒聽得教黃石屏一句。只早晚教黃石屏練拳習武,日中讀書寫字。黃家人至此才知道黃石屏不癡。

黃局長任滿交卸歸家鄉,圓覺也跟著到江西。黃石屏跟隨圓覺讀書習武三年之後,圓覺才用銀朱在白粉壁上畫了無數的紅圈,教黃石屏拿一根竹籤,對著向紅圈中間戳去,每日戳若干。

戳到每戳必中之後,便將紅圈漸漸縮小,又如前一般的戳去。戳到後來,將紅圈改為芝麻小點,竹籤改為鋼針,仍能每戳必中。最後才拿出一張銅人圖來,每一個穴道上,有一點繡花針鼻孔大小的紅點,黃石屏也能用鋼針隨手戳去,想戳甚麼穴便中甚麼穴。

極軟的金針,能刺入粉牆寸多深,金針不曲不斷,圓覺始欣然說道:「你的工夫已到九成了。」自此才將人身穴道以及種種病症,種種用針方法傳授,黃石屏很容易地就能領悟了。

黃石屏學成之後,圓覺方告辭回山東去,又過了十多年,才坐化蓬萊寺中。

黃石屏的父親從宜昌回原籍後,也多活了好幾年才死。黃石屏生性異常冷靜,不僅不願到官場中鑽營謀利,又不願經營家人生意。兄弟分家,分到他名下原沒有甚麼產業。

黃石屏歡喜吃鴉片煙,除一燈獨對,一榻橫陳外,甚麼事也不在他意下。沒有多大家產的人,如何能這麼過日子呢?不待說一日虧累似一日,看看支持不住了,飢寒交迫的他沒法子對付,只得到上海掛牌替人治病,得些診金度日。

那時候通州的張嗇翁(即張謇,1853 ~ 1926,著名中國實業家、教育家),還沒有生後來當智利公使的張孝若公子,就得了陽痿的症侯。雖討了個姨太太,只因不能行人道,一直沒有兒子。

黃石屏因世誼的關係,和張嗇翁很相得,彼此來往甚是親密。見張嗇翁日夕愁煩沒有兒子(那時張謇已45歲),便問張嗇翁有甚麼暗病沒有,張嗇翁將陽痿不能行人道的話告知了他。

黃石屏道:「這病容易,我包管你一索得男。」張嗇翁聽了,知道他醫道極高明,連忙問如何治法。黃石屏道:「如何治法,暫可不說。等嫂夫人的月事來時你再來向我說,我自有方法。」

張嗇翁果然到了那時來找黃石屏,黃石屏在張嗇翁下身扎了一針。作怪得很,這針一扎,這夜居然能了。於是每月扎一次,三、五個月之後,智利公使便投了胎了。

張嗇翁喜極之餘,又感激、又欽佩黃石屏,不知要如何酬謝他才好。黃石屏卻毫不在意,一點兒沒有藉此依賴張嗇翁的心,仍是在上海行醫,門診收診金二元二角,每日至少有病人二、三十號。

有一個德國婦人,腰上生了一個碗口大的贅疣,到德國醫院求治,醫生說非開刀不可。那婦人怕痛,不敢開刀,就有人介紹黃石屏。德婦邀介紹者同到黃石屏家,只打了三次針,共花六元六角錢,贅疣即已完全消滅了。

德婦感激極了,凡遇同國人病了就替黃石屏宣傳,引自己做證據。只是德國人是世界上第一等迷信科學的人,聽了也絕不相信。就是疑信交半也不肯拿身體去嚐試。

這日德婦有位女性朋友,也是在腰間生了一個贅疣,大小位置都差不多。那婦人便竭盡唇舌之力,勸那友人去找黃石屏。友人已經相信並答應願去,友人的丈夫卻抵死不依,定要送到本國人辦的醫院。

德婦不能勉強,然仍不肯決然捨去,就跟著友人夫婦到醫院。經醫生看了,也說非開刀不能好。那友人聽說要動刀,頓時嚇得面色改變。德婦乘機說道:「是嗎?我那次到這裏求治,不是也說非開刀不能好嗎?我至今不開刀,竟也完全好了呢!」

醫生聽了德婦的話覺得詫異,忙問她那贅疣怎麼好的?她即將黃石屏如何打針的情形,詳述了一遍。醫生搖了搖頭問道:「那打進肉裏去的針,是空心的呢,還是實心的呢?」

德婦道:「三次我都要針看,都是實心,比頭髮粗壯不了許多,連柄有六寸多長,打進內裏去足有二、三寸。」醫生又搖搖頭問道:「抽出針後出了多少血呢?」德婦道:「一滴兒血沒出也不覺得痛,等我知道痛時,針已抽出來一會了。」

醫生道:「這腰間的動脈管,刺破了極危險。那中國人用的既是實心針,可知不能注射藥水,怎麼刺兩三下,居然能將這般大的贅疣消滅呢?這是沒有根據的事。」

德婦氣忿起來爭辯道:「怎麼是沒有根據的事,我這腰間的贅疣,就是因給那中國人刺三針消滅了,不就是根據嗎?」醫生見德婦生氣,便賠笑道:「我說沒有根據,並不是說你的話沒有根據,是說這種治法於學理沒有根據,你不要誤會了生氣。」

那友人既不敢教醫生開刀,只得勸丈夫放棄成見,一起到黃石屏家試試。她丈夫遂和醫生商量道:「不問那中國人的治法,於學理有沒有根據,我們不妨以研究的意味同去瞧瞧。果能治好,當然是我等所希望;便是治不好,有先生同去,還可以有方法應急挽救。」

這醫生是德國的醫學博士,就是這家醫院的院長,在上海所有的外國醫生當中,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當下也就發動了好奇念頭答應同去。於是四人同乘汽車,由德婦帶路,一起到黃石屏家。

這時正當黃石屏門診,一個兩上兩下的客堂房做診室,十多個病人,坐的坐、臥的臥都擠在這一間房裏。

黃石屏手執金針,在這人身上戳一下或兩三下,這人即時立起來說已好了。在那人身上戳一下或兩三下,那人也即時立起來,高高興興地向黃石屏作揖道謝。好像施用催眠術一般。那醫生眼睜睜在旁看了,簡直莫名其妙。

有些地方那醫生認為萬不能用針戳下,而黃石屏卻若無其事只管往下戳,似乎不在意。戳過了的針也不消毒,隨手用一塊絹帕略揩一揩。

那醫生以科學眼光看,簡直是危險萬分,然眼見診室中十多個病人,只一會兒工夫,都被戳得歡天喜地回家了,卻又不能不相信有點兒道理。

德婦等治病的都走了,才上前向黃石屏介紹。那醫生說得來中國話,寒暄了幾句之後,即和病人的丈夫商量了一會,向黃石屏道:「我這個友人,腰間生了一個這麼大的贅疣,聽說先生能用針射得消滅,不知是不是確實。」

黃石屏教這女子將贅疣露出來看了看,點頭說道:「這很容易治好。」隨著用手指著德婦說:「這位夫人也是生了這麼一個贅疣,也是經我三針打消滅了。」

醫生道:「這個我知道,不過我這友人的膽子很小,她願多出些錢,想請先生包她治好,無論先生要多少錢都使得,只是得寫一個字據,擔保沒有危險,不知先生可不可照辦。」

黃石屏聽了不高興道:「我門診的章程每人一次只取二元二角,多一文也不要。先生貴友便有千萬的錢,在我這裏也沒用處。我在這裏應診了二十年,治不好的病,我絕不擔任診治,連二元二角錢也不要。治得好的病,就是我的良心擔保。二十年來經我手治的還不曾發生過危險。貴友相信我就在這裏治,不相信我請另找高明。上海做醫生的很多,不是只有我一個。」這段話說得那醫生甚是慚愧。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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