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香港最大宗社會新聞,莫過於粵車南下。自沙士推出自由行作為救港措施後,廿多年來中港矛盾一直是香港社會的主要矛盾;在這個背景下,粵車南下尚未實施已引起社會關注。果不其然,12月23日粵車一殺到,網絡上便湧現了圖文並茂的事故:強行切線、由馬己仙峽道到羅便臣道全程時速10公里、擅闖大嶼山禁區、違規改裝大尾翼等。

用最不帶批判的方法描述問題的本質,中港兩地駕駛習慣存在巨大差異。面對這些差異,有駕駛業界人士呼籲本港駕駛者見到粵車要保持適當安全距離。更進取者竟呼籲香港修改法例予以遷就,例如中國不少車輛使用「黑玻璃」,便有港人指香港法例落後中國大陸幾十年,建議修改車輛前側窗玻璃透光度不得低於70%的要求。

以前我不時跑大陸,目睹深圳河以北駕駛者的「優良作風」,例如公路入口就在逆線不遠處,司機往往會選擇逆線進入而非循正路繞道前往。那裏還有不少公司提供「專業服務」,只要繳付一定服務費,便會代客把超速、衝紅燈、違例泊車等罰單處理掉。

粵車南下之際,我剛巧在瑞士探親。親戚居於日內瓦附近,由於瑞士物價高昂,他們會前往法國買餸和為汽車入油,放假也會前往法國遊玩。此外,由於地理與國界使然,若要由位於瑞士西南瑞的日內瓦前往南部和東部地方,最快的路程可能是多次進出瑞法國界而非勉強在瑞士境內行駛。

這些國界,是設有安檢的「硬邊界」還是沒有安檢設施的「軟邊界」?有一次我隨親戚座駕前往法國,解答了這個疑問:看上去是硬邊界,每條車道旁都建有檢查站,然而車輛卻無需停下檢查,直接開進法國,由法回瑞也是一樣。

這種「硬邊為體,軟邊為用」的做法,固然因為法瑞兩國都是《神根公約》簽署國,公民可自由出入各國,背後更反映了歐洲各國文化趨同,高度信任各國人士無論身處何國,都能保持世界公民良好行為,所以各國不會視外國駕駛者進入己國為洪水猛獸,也不怕他們帶來文化衝擊,亦不可能像香港某些建議般送八達通予粵車方便他們繳付停車場費。不偏幫、恪守中立,便是最大公約數。

瑞士的歷史,也許有助我們反思問題。13世紀,三個州(canton)的農民因為「避秦」,想擺脫強國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統治,便組成反奧聯盟,隨後歡迎「志同道合」者加入,最終成為26個州的聯邦。各州形同獨立國家,有自己憲法和國會,德、法、意、羅曼什語(Romansh)均為官方語言。瑞士不單在國際上恪守中立,使它由國際聯盟到聯合國時代都成為真正的國際中心,它在國內也恪守中立:其互聯網域名CH,來自瑞士的拉丁語寫法Confoederatio Helvetica (英語即Helvetic Confederation),這樣便不會偏幫四個官方語言的任何一方。

任何事情上都恪守中立,不偏幫任何一方甚至強權那一方,這是公共行政不二法門。

(編者按:本文僅代表專欄作者個人意見,不反映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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