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號稱「中國版輝達」的國產GPU研發、設計和銷售企業摩爾線程,在IPO募資後大比例購買理財產品引發市場熱議。
2025年12月5日,摩爾線程正式登陸科創板。公司募集資金總額79.996億元(人民幣,下同),扣除發行等費用後實際募集資金淨額75.76億元。摩爾線程股票發行價114.28元/股,開盤價650元/股,在上市後6個交易日內,股價最高升幅達723.5%,總市值一度突破4,400億元。
12月12日晚,公司發布公告稱,摩爾線程及實施募投項目的子公司計劃使用最高不超過75億元的閒置募集資金(佔實際募集資金99%)用於購買低風險理財產品。公告發布後,公司股價發生大幅波動,市值從高峰4,400億元降至3,600億元,蒸發近1,000億元。
估值泡沫與風險
通過計算可知,摩爾線程的靜態市銷率一度高達1,008.84倍(基於2024年營收),屬於極端泡沫化估值。靜態市銷率(SPSR)是市銷率(PS)的一種計算方式,指當前總市值/上一個完整會計年度的營業收入,它反映了投資者為公司每一元歷史銷售額願意支付的價格。
與市盈率(PE)類似,市銷率分為靜態、滾動(TTM,使用最近四個季度收入)和動態(預測未來收入)三種。其中,靜態市銷率最保守,因其使用已確認的歷史財務數據。一般來說,市銷率越低則表示企業越具有投資價值,即投資者能用更少的錢買到更多銷售額。
對於傳統行業(如零售、公用事業),市銷率多為1-3倍;而對於高成長性的科技或互聯網行業,由於預期未來銷售額會爆炸性增長,市銷率能達到5-20倍甚至更高。來看摩爾線程的國際同行,輝達市銷率約30倍(全球絕對龍頭)、博通約15倍(第二大算力晶片廠)、AMD約10倍。
根據摩爾線程的財報數據,2022-2024年公司營收分別為0.46億、1.24億、4.38億元,2025年前三季度營收為7.85億元;2022-2024年公司淨虧損分別18.40億、16.73億、14.92億元,今年前三季度虧損7.24億元,累計虧損已超57億元。
接下來按照成熟科技企業的水平來測算,假設淨利率20%、市盈率25倍,可計算出企業市銷率在5倍左右(20% × 25 = 5)。如要支撐1008倍市銷率,企業收入需擴大200倍,且利潤率也要同步從當前虧損提升到20%以上。這已經不再是企業經營改善的概念,而是一種商業「奇蹟」了。
1008倍靜態市銷率意味著摩爾線程當前的收入已經失去定價意義,而其商業模式和盈利能力尚未被驗證。在這種估值結構下,市場關注的並不是公司產品或增長,而是在押注未來國產GPU替代輝達的可能性。換句話說,市場不是在為「已發生的事實」定價,而是在為「尚未證明的信仰」買單。
技術實力和商業模式
摩爾線程成立於2020年10月,是一家專注於國產GPU研發、設計和銷售的無廠半導體公司(Fabless模式)。上市前推出四代GPU架構(蘇堤、春曉、曲院、平湖),從第三代開始明顯轉向AI計算。在國產廠商中,摩爾線程是唯一保留完整圖形渲染能力,同時向AI計算延展的GPU廠商。
2025年12月20日,摩爾線程在MUSA開發者大會上發布第五代全功能GPU架構,並基於該架構推出兩款晶片:「華山」(AI訓推一體加速卡,面向數據中心和大模型訓練/推理)和「廬山」(高性能圖形渲染卡,面向遊戲、內容創作和專業設計),預計在2026年進行量產。
最新晶片(華山/廬山)在顯存容量、集群互聯和國產生態上有亮點,AI算力接近輝達Hopper與Blackwell之間,遊戲性能理論上追趕至RTX 50系列中端水平。但受限於7nm工藝、生態不成熟和驅動優化不足,實際性能和用戶體驗與輝達仍有1-2代差距(AI約2年,遊戲約3-5年)。
目前沒有公開完整參數表(如精確TFLOPS、晶體管數、TDP),基於官方發布會訊息,華山在紙面參數上接近輝達的B200。但業內普遍反饋,國產AI算力卡紙面參數在實際訓練/推理環境中,實際性能往往需大幅打折,這使得「參數對標輝達」的說法還需等待實測來驗證。
在商業模式上,輝達賣單卡(毛利率70%),而摩爾線程的主要收入來自AI算力集群整體交付。一個包含2048張S5000 GPU的集群,營收3.97億元(佔2025年前三季度營收一半)。這種模式在短期內容易做大營收規模,但毛利率低、工程複雜,對交付與運維能力要求極高。
摩爾線程的KOAE2集群方案,理論上可支持超過1萬張GPU,但實際交付規模仍停留在2000卡級別。而在行業中,5000卡以上往往是一個工程與系統穩定性的「分水嶺」。與輝達動輒10萬卡、20萬卡級別的超級集群相比,摩爾線程仍處於驗證階段(最新花港架構理論上支持10萬卡)。
此外,在2023年被列入美國實體清單後,摩爾線程無法使用海外先進製程代工,只好從台積電7nm/5nm轉向中芯國際N+1、N+2工藝。良率低、成本高,技術推進更多依賴工程能力而非製程紅利,這決定了公司短期競爭力的上限,也解釋了其為何更依賴集群整體交付。
金融空轉和流動性陷阱
寧可將募集來的資金買銀行理財吃利息也不投入實體,這並非摩爾線程一間企業的個例,而是高估值科技企業避險機制下的理性決定。將資金投入搞研發成本高、周期長,失敗風險大,投了也可能打水漂,但通過在金融市場上無風險套利保住股價、保住市值遠比冒險燒錢更重要。
比如寒武紀,在2020年上市1個月後就使用97%的募資進行理財。再比如華虹半導體,在2023年上市不到一個月使用99.9%募資理財(後調整)。數據顯示,2024年A股上市公司有1146家公告購買理財產品(包括自有資金、閒置募集資金等),認購規模約9,156.22億元。
在當局高喊「脫虛向實」「金融為實體經濟服務」的口號下,眾多上市公司用腳投票,以實際行動宣告當局的貨幣傳導機制事實上早已失效。正常來說,資金傳導鏈條是:央行放水→企業銀行貸款/股市融資→企業投資實體(建廠、研發)→居民工資/消費增長。
然而,現實是上市公司募集的資金從股市流入公司帳上,卻被轉手購買理財回流金融系統,形成金融空轉。而中國當前的金融空轉,本質上就是一種「流動性陷阱」。不是錢沒放出來,而是錢被放出來了,卻在金融體系內自我循環,拒絕進入實體經濟的風險承擔環節。
11月末,M1同比增長4.9%,M2同比增長8%,M1-M2「剪刀差」進一步擴大至-3.1%。M1萎縮、M2虛高,這表明資金在活期存款、定期存款/理財、銀行間市場循環。這比傳統流動性陷阱更隱蔽,表面上看流動性充裕,但實體經濟卻未獲得有效刺激,投資與就業持續低迷。
截至2025年11月末,銀行理財存續規模已接近34萬億元,創下歷史新高。這反映出企業對未來經濟增長、市場需求以及政策穩定性信心不足,不願進行生產性投資(建廠、研發、擴產),更傾向於「保本保收益」,將資金停留在「零風險」或「低風險」金融產品中。
中國商業邏輯的變化
摩爾線程的估值泡沫與理財現象,揭示出目前中國商業邏輯已發生顯著轉變,從過去以市場和業務為核心的「商業驅動」模式,轉向安全可控邏輯的「政治驅動」模式。企業必須「站隊」才能獲得政策紅利(如補貼、融資、訂單),否則將面臨監管收緊。
2021年4月,中共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對阿里巴巴在網絡零售平台服務市場實施「二選一」行為進行行政處罰。認定其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處以182.28億元的天價罰款(佔2019年銷售額的4%),並要求阿里巴巴「嚴格落實平台主體責任」,進行為期三年的全面整改。
此舉迫使阿里巴巴從「封閉生態」轉向「開放競合」(接入微信支付、京東物流),並重投AI雲(三年3800億投資)以求所謂「新質生產力」突破。中共國家市場監管總局還稱,下一步將指導阿里持續規範經營、提升合規質效、加快創新驅動、增強國際競爭力,為建設「世界一流企業」提供保障。
在政治驅動模式下,資金流向遵循的不是風險收益匹配,而是所謂國家政策和戰略屬性。企業賴以生存的核心能力,不是技術突破和持續盈利,而是要能「跟得上政策節奏」。
2025年10月23日,中共在「十五五」規劃建議中將高端晶片列為「卡脖子」技術的重中之重,強調「完善新型舉國體制」,「構建自主可控的國產算力體系」,通過政府採購、補貼等實現規模化替代。政策紅利直接利好摩爾線程等國產GPU廠商。
當地政府在研發補貼、人才引進、金融政策等方面給予摩爾線程全方位支持。作為科創板「1+6」新政後首家過會並上市的企業,從IPO申請獲得受理到成功通過上市委審議,用時88天,創造了2025年科創板過會最快紀錄。從完成輔導驗收至最終獲得註冊批文,全程僅122天。
結語
當企業決策從長期技術攻關轉向短期政策套利,高管和投資者就會把精力放在「講故事」上。資源配置轉向「政治正確」導向,資本不再追逐高風險高收益的技術突破,而是湧向「政治敘事」溢價最高的領域。這種扭曲的激勵機制,讓真正需要持續投入、風險高、周期長的科技攻關變得難以實現。
本文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並不一定反映《大紀元時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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