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中共)正在用芬太尼攻擊美國。」美國候任總統特朗普的過渡團隊聯合主席、已被特朗普提名擔任商務部部長和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負責人的盧特尼克(Howard Lutnick)今年10月在大選前的一個採訪中這麼說。他當時還暗示,特朗普可能對中國徵收高達200%的關稅,作為反擊中共芬太尼毒品戰的策略之一。
特朗普也在競選中暗示,為了阻止毒品流入美國,他將訴諸他選擇的關鍵武器:關稅。
就在離正式上任還有近兩個月的時間內,特朗普已經就芬太尼毒品反擊戰拉開了序幕。
11月25日,特朗普宣布,他將在上任第一天就對來自中國的商品加徵10%的額外關稅,同時對來自墨西哥和加拿大的商品加徵25%的關稅。特朗普譴責這些國家沒有採取足夠強有力的行動來阻止非法藥物,特別是芬太尼進入美國。他表示,他與中國就阻止芬太尼毒品進行的多次談判「毫無結果」。
美國禁毒官員認為,中國(中共)是解決芬太尼危機的最大障礙。特朗普圈內的一些顧問也在推動美國對涉嫌與芬太尼貿易有關的中國金融機構實施制裁。
預計在對華的芬太尼外交問題上,特朗普團隊將採取比拜登政府更強硬的路線。隨著特朗普的再次掌權,美國解決芬太尼危機的方式也將發生重大變化。
有可能制裁中國銀行
美國官員表示,中國是為墨西哥「卡特爾」販毒集團生產芬太尼提供化學前體的主要來源,中國洗錢者已成為國際毒品貿易的主要參與者。拜登政府過去一年就打擊芬太尼與北京進行談判收到的效果有限,這讓一些美國安全官員和對華鷹派感到沮喪,他們表示美國必須加大壓力,迫使北京採取行動。
中國問題專家、喬治布殊總統白宮的國家安全官員Steve Yates對路透社說:「如果你不做這些事情,那麼你就是一個受氣包。」Steve Yates沒有正式加入特朗普的過渡團隊,但他曾就芬太尼政策向特朗普的核心圈提供建議。
過去十年,有超過40萬美國人死於合成鴉片類藥物過量,包括Steve Yates的女兒,在去年將滿35歲之際因芬太尼中毒而去世。
Steve Yates和其他為特朗普團隊提供諮詢的人表示,華盛頓要讓北京引起關注的最快、最可靠的方法之一是制裁中國銀行,該銀行與洗錢者和化學品銷售商有金融業務。
哥倫比亞大學制裁專家Edward Fishman對路透社表示,受到美國制裁的外國銀行無法與美國金融機構打交道,也無法使用美元,這會嚴重削弱它們開展國際業務的能力。他表示,華盛頓還可以凍結受制裁銀行持有的美國資產。
美國前反洗錢高級官員David Asher表示,這是一種強大的武器,曾被用來對付伊朗和俄羅斯等美國對手國家的金融機構,但還從未針對販毒用於墨西哥和中國的銀行。
David Asher說:「你需要打擊所有銀行業。這是個基本點。」他現在是華盛頓保守派智庫哈德遜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的高級研究員。
他制定了一份初步計劃,呼籲成立一個涵蓋美國外交、執法和財政力量各個方面的政府特別工作小組,以解決芬太尼危機。該計劃正在特朗普過渡團隊圈內傳閱。
路透社也獲得分享了該計劃的部份內容,其中要求對涉嫌為卡特爾集團洗錢的中國和墨西哥主要金融機構提出刑事起訴;對涉及芬太尼貿易的中國公司和人員實施大規模制裁;加強對頭號通緝犯的懸賞力道;針對墨西哥卡特爾發起網絡戰;美國情報機構也要聚焦在芬太尼問題上,就像對待打擊恐怖組織的戰爭一樣。
鑒於中國在國際貿易中的核心作用,制裁中國主要金融機構也可能會擾亂全球經濟。一位拜登政府的國務院官員對路透社說:「你必須考慮制裁一間與全球貿易密切相關的超大型銀行會對金融體系產生甚麼影響。」
目前不清楚特朗普是否願意在關稅之外,再採取更強有力的行動,例如就芬太尼問題對中國銀行實施制裁。
特朗普過渡團隊發言人、新白宮新聞秘書萊維特(Karoline Leavitt)在接受路透社詢問時表示,美國人民再次選舉特朗普「領導我們的國家,並在世界各地透過以實力恢復和平」。她說,特朗普重返白宮後將「採取必要行動做到這一點」。
兩黨:中共故意用芬太尼破壞美國
美國兩黨對中共威脅的認識已經在國會山達成共識,民主黨和共和黨都敦促採取貿易行動來懲罰北京,因為兩黨中都有人認為,北京是故意用芬太尼傷害美國人和破壞美國穩定。
與特朗普關係密切的共和黨圈內越來越多的人也認為,北京利用甚至策劃了合成鴉片類藥物的流行來傷害美國人。他們指出,眾議院中國問題特別委員會今年4月發布的一份兩黨報告指出,中國是芬太尼危機的「最終地理根源」。
該報告說,北京向出口芬太尼化學品的中國公司提供退稅,並允許與販毒有關的組織開展活動,只要他們的活動重點在中國以外。
路透社對全球芬太尼供應鏈的一項調查顯示,從中國賣家在線購買芬太尼前體真是非常容易,中國賣家將這些前體化學品偽裝藏在一些小玩意和其它低成本商品中,然後被空運到美國。這些小包裹混在其它大量從中國進口的小件商品中,然後免稅通過美國海關,接著再被販運者運往墨西哥製成芬太尼成品,最後又被毒販帶入美國。華盛頓兩黨要求終止中國使用美國這項簡化入境免稅通道的情緒日益高漲。
芬太尼是幾十年前開發出的麻醉劑,至今仍在醫院廣泛使用,以緩解手術疼痛。它於1970年代首次出現在美國街頭,是海洛英與芬太尼的混合物,當時被戲稱為「中國白」(China White)。
到了2010年代,美國限制被廣泛濫用的處方止痛藥羥考酮(oxycodone)之後,販毒者迅速用含有芬太尼的仿製止痛藥填補了這個空白,其中大部份是中國製造的。當時讓芬太尼從中國進入美國呈現一個爆炸式增長。
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內對芬太尼進行了打擊。北京在2019年5月突然發生轉變,開始嚴格控制所有芬太尼,並終止了成品出口。
然而,墨西哥和美國後來都發現,中國仍然是芬太尼貿易的主要參與者,其化學品製造商只是轉向向墨西哥卡特爾出口芬太尼成份,然後由卡特爾接管了芬太尼成品的合成,中國提供的化學品仍然是芬太尼生產鏈的核心。
美國緝毒局(DEA)前特工Mike Brown說:「就在那時,重大的模式轉變發生了。」Mike Brown現在主持一個播客節目「The Opioid Matrix」,專注於非法毒品供應鏈。
一些美國官員表示,北京2019年對芬太尼成品的出口禁令表明,它有能力在需要時進行打擊。他們表示,這令人難以置信,因為中國是一個擁有廣泛警察監控的專制國家,卻無法遏制中國洗錢者和助長非法貿易的化學品銷售商。
「很明顯,這是一場毒品戰,而且是故意的」,一位熟悉特朗普政策圈對話的前司法部官員說,「那一時刻就是斷點。美國人已經厭倦了。」
新政府將重擊芬太尼
為特朗普過渡團隊提供建議的人士,包括一些正在考慮擔任特朗普新政府職位的人告訴路透社,在芬太尼危機問題上對中國採取新策略的時機已經成熟,即增加「大棒」,減少「紅蘿蔔」。
緝毒局前高級官員Derek Maltz與特朗普任命的新「邊境沙王」霍曼(Tom Homan)關係密切,他表示,他相信特朗普新政府打算對芬太尼問題採取更強烈的戰略。
Derek Maltz表示,中國和墨西哥都將成為目標,只是方式不同。他說,對中國來說,「這將更多地依靠技巧、外交、制裁以及真正有針對性的特別工作小組行動」,「但對墨西哥卡特爾來說,用『震驚和敬畏』是描述它的最好方式,讓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
美國前國安官員耶茨表示,針對卡特爾的「果斷和先發制人」的行動將引起中國有組織犯罪集團的注意,他們可能會收斂自己的行為。
目前不清楚特朗普新政府是否能夠在沒有墨西哥政府的合作的情況下,在墨西哥境內發起這樣的攻勢。特朗普圈內的幾位消息人士告訴路透社,他們希望與墨西哥合作,但他們也暗示,如果墨西哥不願意,那麼美國將採取單方面行動。
墨西哥先前與美國合作過打擊卡特爾販毒集團,但在阻止毒品向北流入美國方面卻收效甚微。
墨西哥外交部表示,該國政府將與華盛頓在安全問題上合作,但不同意將販毒集團標記為恐怖組織的做法,他們認為販毒集團的動機是利潤,而不是政治或意識形態。他們反對美國對墨西哥領土上的犯罪集團採取單方面行動的前景。其外交部聲明說,墨西哥「不會接受對其主權或領土的侵犯」,「會有合作,但不會有服從」。
即使是特朗普的堅定支持者也看到了對芬太尼反擊戰的艱難程度,而來自中共方面的難度則更加複雜。
David Asher說:「中國人總是能找到通行證。他們仍然還會找到通行證。」
特朗普在競選中表示,關稅和邊境安全是他的首要任務。
David Asher表示,要最終遏制這場芬太尼危機,華盛頓需要認真制定協調一致的、自上而下的策略,以追究墨西哥卡特爾和中國政府的責任。他說,這是歷屆美國政府都未能做到的事情,包括特朗普第一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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