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旺季或淡季,都有不少港人來英旅遊探親,移民來英者亦持續增加。早前中大亞太研究所民意調查發現,34.1%受訪者表示打算移民,26.6%正作出準備,以全港人口753.6萬人推算,打算移民者達257萬,正作出準備者達67.8萬。
在這裏,不少港人會面對兩大問題:去還是留?對沒有採取與自己一致做法的人,應採取甚麼態度面對?由於種種原因,對於第二個問題,有的會有情緒,有的更加採取否定態度。畢竟這是人生重要課題,言人人殊,筆者不便妄加評論,最好的方法,還是參考歷史案例。
素以言論別樹一幟著稱的湯文亮,早前在臉書發文,稱「香港將要迎接比1962年更大,比自由行更有效的來港潮」。經筆者考證,湯文亮可能是小紅書擁躉,見到那幾天小紅書出現了海量以「香港潮」包裝的高才優才計劃帖文,便發帖講「來港潮」。
講「來港潮」沒有問題,但將之扣連到60年代因大躍進失敗所致的「三年困難時期」,似乎有「高級黑」之嫌:這是否暗示中共要面對更大型的「困難時期」?有統計認為,當時的非正常死亡人數多達5,500萬,對香港造成巨大影響,原因是饑荒迫使大量人員逃港,單是廣東省偷渡來港者便超過200萬。
已成經典的陳秉安所著《大逃港》,記載了不少故事。當時成功出逃、後來在香港發跡的都是感人的冒險家歷奇,例如創立「一洲洋參」的企業家莊永競,逃港後從苦力做起,後來在北角創業,做出成績,成為政協,1989年中共國慶被邀請登上天安門參加慶典。
成功的背後,只有成功?顯然不是。莊氏憶述,逃港過程中,在山坡上「踩到了一具屍體,還是個女的,二十來歲。可能是在向香港爬的路上餓死的。」死亡與冒險形影不離。
出逃沒有必勝把握,莊氏十分清楚。書中記載,他與妻子臨別時,「看著她虛弱的身子,鼓起的腹部,想起我今夜就要離她而去,生死未卜,不知能不能再見到她,也不知孩子生下來,她怎麼帶大……我的眼淚快要出來了。」「我不能後退,就是打死了也不能退,我只有拿生命做賭注!」
需要拿生命做賭注?1962年5月28日《星島日報》一則報道的標題是「深圳河畔難民異鄉魂斷,慘見二百浮屍在深圳河下游浮起」。
而且出逃被捕,後果嚴重:有遣送回原籍,有送農場勞動改造,有關進監獄;如果曾有反革命罪、抗捕等,更可能被槍決。
留下的又怎樣?所謂低處未算低,稍一喘息後中國又發生所謂「十年浩劫」的文化大革命,非正常死亡達2,000萬。這一波捱過後,「經濟改革」成為了政治任務,中國冒起了一批企業家,中港經濟狀況「燦」然逆轉:70年代我們稱大陸人為「阿燦」,今天香港人卻成為「港燦」;大陸人曾經十分欣羨的香港,往往被評為一文不值。
這些,都是後話了。出於慣性,我們往往會覺得離開的人富於冒險精神。其實,留下來的,難道就沒有冒險精神?沒有人有水晶球,留下和離開,結果都是未知,都是一場賭博,只是大家在同一場賭局中押下了不同的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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